這話狀似說給顧言澈聽的，但顧司夜清楚，這話實則說給自己聽的。

顧琮昀雖然還算公正，但顧鈞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如今他被打這樣，在里面搶救，顧琮昀怎麼可能無于衷呢。

“爺爺別激，要。”顧言澈勸道，“我還是先扶著你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顧琮昀用力杵了兩下拐杖，長嘆了一口氣：“阿澈，雖然你爸不爭氣，這些年也沒干混賬事，可我總歸還是指他給我養老送終的，何至于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會的，爺爺，您肯定會長命百歲，至于我爸他，肯定也不會有事的。您先坐著休息。”

顧琮昀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著搶救室上方的燈，面很凝重。

顧司夜走到顧老爺子邊，開口說道：“對不起爺爺，爸這件事，是我沒理好。您放心，我肯定會給您一個代的。”

“阿夜，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也從不懷疑你的能力，所以我才把公司放心給你理。”

“我明白，謝謝爺爺的信任。”

“我今天說這些，并不是想責備你什麼，但是阿夜，當初我花了多心思培養你，你也是清楚的，你爸他是沒什麼能力，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隨意讓人欺負，你作為兒子，就可以無于衷。你始終要記得，自己到底是姓什麼的。”

顧司夜默默了垂在側的手指，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爺爺和爸對我們一家的恩，我沒齒難忘。”

“你明白就好。爺爺老了，沒多時間了，未來總是你們年輕人的，穩扎穩打走好每一步，切莫行差踏錯啊。”

顧司夜垂著頭，應：“是，爺爺，我知道。您放心，傷了爸的人，我一定會找到了親自給您理的。”

“爺爺相信你，你辦事向來不會讓爺爺失。”

就在這時，搶救室上方的燈熄滅了。

顧琮昀趕站了起來，來到搶救室門外，隨后門打開了，醫生從里面走出來。

“醫生，我兒子況怎麼樣了。”

“您放心，病人目前已經離生命危險，不過病人之前過傷，這次傷得也比較嚴重，脾臟破裂，肝臟和腎臟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接下去要好好休養才是。”

“好的，謝謝醫生。”

“不客氣，那先送病人去病房。”

顧鈞被安置到了VIP病房。

醫生和護士做完例行檢查，又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顧琮昀站在病床邊，看著面慘白渾是傷的顧鈞，說不心疼是假的的，他目微微潤，明明看著顧鈞，可目卻像是穿過他，著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顧鈞的母親，他的結發妻子。

顧琮昀說：“阿澈，可能我真的是老了，所以才會格外懷念過去，其實你爸他長得不像我，和你長得是如出一轍，他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是長相確實是俊的。所以年輕時候才會惹出這麼多的風流債啊。到如今一把年紀了，開始自食其果了。你臨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他。結果呢，我卻讓他變了這副模樣，你說將來我還有何面去見你。”

“爺爺，您已經做的夠好了，您放心，肯定不會怪你的。”

“哎——”

“爺爺——”顧琮昀剛還說著話呢，忽然就打了個趔趄，差點6暈倒。

幸好顧言澈和顧司夜同時手扶住了他的，讓他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爺爺，您怎麼樣，哪里不舒服？”顧言澈蹲在老爺子面前，一臉關切問道。

顧司夜則倒了一杯水過來，然后說：“爺爺，要不還是找醫生檢查一下吧。我去醫生。”

“不用，我沒事，剛才就是一下子有些頭暈，是今天急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阿夜，你留在這里照顧你爸，讓阿澈先送我回家吧。”顧琮昀說道。

“好，爺爺，那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你放心，爸這兒有我嗎，有什麼事我會通知您的。”

“嗯。”

“爺爺，您慢點，我扶著您。”顧言澈扶著顧老爺子站起來，送他回家。

車上，顧老爺子很是疲憊，他的神頭已經大不如前，甚至剛才在醫院，看起來都像是強撐。

顧言澈蹙了蹙眉，對顧老爺子說：“爺爺，您真的沒事嗎，我還是送您回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吧。”

“不用，阿澈，爺爺真的沒事。只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一時著急，所以現在有些承不住了。”

“您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小事，何至于讓您承不住。”

顧言澈不相信，認為這是顧老爺子的托詞。

顧老爺子聞言淡淡一笑：“阿澈，這可不是什麼爺爺的托詞，這是真的，今天接到你爸爸出事的消息時，爺爺還是慌了，爺爺年紀大了，是真的承不住這樣的打擊。”

顧琮昀握住了顧言澈的手：“所以你和你爸，都要好好的，一個都不能出事。”

“爺爺——”

沒想到叱咤風云了一輩子的顧琮昀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顧言澈的心還是頗為震撼的。

“爺爺，這麼說剛才您在醫院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顧琮昀出疲憊的笑意：“是啊，難不你以為我故意說給阿夜聽得嗎。”

顧言澈這才明白，顧琮昀此刻是有多麼的力不從心了。

“若是換做以往，您定是不肯出半分心思的。”

“是我年紀大了，害怕的事也越來越多，我是真的很怕無下去面對你啊。”

“您這是真真假假的迷顧夜呢吧。”

“胡說。爺爺是真流。”

“嗯，我明白，真流。”

顧琮昀斜睨了顧言澈一眼：“你這小子還是不相信爺爺啊。”

“怎麼會呢，我相信您，您這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您這是在替我爭取時間。”顧言澈十分真誠道，“爺爺，謝謝您，我知道您做這些，其實也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