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進客廳，一個雪白的小團子就朝他們跑過來。

小團子一把抱住詹挽月的，歡天喜地的語氣：“舅媽！”

詹挽月“欸”了一聲，臉上自然而然漾開笑容。

手把照照抱起來，親了親他白白凈凈又嘟嘟的臉蛋，輕聲細語地逗他：“哎呀，這是誰家的小乖寶呀。”

照照咯咯直笑，聲氣地回答：“舅媽家噠。”

詹挽月心得一塌糊涂，把臉湊過去：“這麼甜，寶寶親舅媽一下。”

照照捧著詹挽月的臉，一邊親了一下，小大人似的說：“親兩下，不能厚此薄彼。”

詹挽月刮刮他的小鼻子：“人小鬼大，厚此薄彼都知道了。”

照照驕傲地抬了抬下：“這周老師剛教的，照照記可好啦。”

詹挽月毫不吝嗇夸獎：“照照真厲害。”

況承止在旁邊看著一大一小互，臉上浮現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談昭年，你親舅媽兩下，怎麼剛才親舅舅只有一下？”

況承止開小朋友玩笑：“這也算厚此薄彼，知不知道。”

照照不樂意地撅撅：“舅媽香香，舅舅不香。”

人都是視覺。

一想到下午要跟詹挽月見面，況承止對自己的形象管理已經到了苛刻的地步。

出門前，他可是在家洗了頭洗了澡，把自己從頭到腳捯飭了一番，是選香水都選了半小時，力爭讓自己的每頭發都是完的。

結果小屁孩兒居然說他不香？

“我不香？好孩子，咱是不是冒了。”況承止走到詹挽月邊，沖照照勾勾手，“來，舅舅給你重新聞一次的機會。”

照照沒給他舅一點面子，不往前湊，還皺眉往后躲。

“不香！不聞！舅舅煙，照照不喜歡。”

“照照也沒有冒。”

況承止：“……”

難得看況承止在幾分鐘吃癟兩次，詹挽月心舒暢，角往上揚了揚。

不過一瞬，還是被況承止抓了現行。

“還笑。”況承止看向詹挽月，“這麼幸災樂禍呢。”

詹挽月笑容消失：“沒笑。”

“明明笑了。”

“你看錯了。”

況承止輕笑一聲，不再跟爭：“好，我看錯了。”

況宥真在臺接了個工作電話，一出來，看見詹挽月抱著照照進了屋，笑著迎上去：“挽月來了。”

詹挽月也對笑：“宥真姐。”

況宥真看了眼詹挽月懷里的照照：“別一直抱著他了，累手。”

也對照照說：“寶貝，下來自己走，舅媽會累的。 ”

照照雙手環住詹挽月的脖子，不肯撒手，黏黏糊糊撒：“舅媽抱抱。”

“這孩子。”況宥真無奈地對詹挽月說，“他好久沒見到你了，黏你得很。”

詹挽月掂了掂照照，不在意地笑笑：“沒事，照照不重，不累手。”

這時，況承止舉起手里拎的樂高，發出浮夸的聲音：“嚯，瞧瞧這是什麼。”

照照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的聲音拉過去。

再功被樂高吸引住目：“哇，樂高！”

照照呲溜一下從詹挽月懷里下去，跑到況承止面前，兩只小手高高舉起，要去夠況承止手里的樂高。

“舅舅，照照想玩，給照照玩一下嘛。”

況承止吊他胃口：“問我不好使，這你舅媽送你的，問你舅媽。”

順便哄孩子改口：“你重新說，舅舅香不香？”

照照轉頭看向詹挽月，眼地問：“舅媽，照照可不可以玩一下？”

“當然可以啦，本來就送給你的。”

詹挽月溫地回答完照照的話，抬眸秒變臉。

瞥了況承止一眼，朝他出手。

況承止也不糾結自己香不香了，馬上把樂高還給了詹挽月。

一降一。

況宥真在旁邊瞧著，心里冒出這句話。

況宥真輕咳一聲，收起忍俊不的神，提議：“去壁爐那邊坐著玩吧，那邊暖和。”

照照想自己拿樂高，又想牽詹挽月的手，可是樂高包裝太大了，他的手又太短太小了，無法兼顧，一個人在原地干著急。

詹挽月被他可到，幫他接過樂高：“舅媽幫你拿。”

照照“嗯”了一聲，小手牽住詹挽月的手：“舅媽跟照照一起玩。”

詹挽月輕聲說：“好。”

照照一直很喜歡詹挽月。

詹挽月沒來的時候，照照還粘著自己的便宜舅舅，詹挽月一來，照照眼里就只有自己的香香舅媽了。

照照牽著詹挽月走到壁爐前，一大一小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拆開樂高開始玩。

詹挽月對孩子很有耐心，樂高是自己玩的東西，陪照照玩，自己也樂在其中。

況宥真見況承止看著著壁爐那邊出神，輕輕撞了下他的胳膊，半揶揄半猜測：“怎麼，在幻想你和挽月如果有一個孩子，家里也會是這副景象？”

況承止卻搖了搖頭。

“沒有，我不會幻想我們有孩子。”

況宥真不解地問：“為什麼？”

況承止看了看詹挽月，聲音很輕：“你知道的，阿挽不好，如果要孩子，會很遭罪。”

“明知不適合生育，我還總是幻想跟有孩子，這種幻想，這種期盼，對來說是一種無形的力，我不想給施加這種力，所以從知道有寒癥那刻起，我就沒有過這種幻想了。”

“再說，一個家庭幸福與否不應該寄托在孩子上，只有家長先幸福了，家里才能有幸福的小孩，就像你和姐夫這樣。”

說到這，況承止扯了下，自嘲道：“我連讓孩子媽媽幸福都沒做到，哪有資格幻想什麼孩子。”

況宥真聽完嘆了口氣。

“這些話你跟挽月說過嗎？”

“沒有，我們很聊孩子的事，剛結婚的時候是不著急，后來就……”況承止說著說著就停下了，他低聲道，“我確實是個混蛋，不怪那麼堅決要跟我離婚。”

況宥真問：“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況承止眼神堅定：“把追回來，盡我所能彌補。”

況宥真皺眉道：“別怪姐潑你冷水啊，挽月是個有主見的人，想定的事，很難有轉圜余地。”

“我知道。”況承止語氣沒有任何搖，“沒關系，都只是我的一廂愿。”

“我詹挽月的前提，不是詹挽月我，而是我不能沒有詹挽月。”

“追不回來我就一直追。”

況宥真沉默了好一會兒。

說不上欣還是憾：“你也有對人低頭的一天，早低頭不就好了……”

況承止笑得心里發苦：“是啊，早低頭不就好了。”

詹挽月在況宅待在了傍晚。

原本打算吃個下午茶就離開的，結果照照太粘人了，一直纏著不讓走。

小朋友又甜，撒起來，詹挽月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接近飯點，況宥真留吃晚飯。

況芝蘭一家也住在況宅，今天元旦，按照況家的習慣，晚上這頓團圓飯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

如果留下來吃晚飯，免不了要跟打照面。

詹挽月不想見。

何況，現在跟況承止已經離婚了，也不適合留下來吃況家的團圓飯。

詹挽月尋了個借口婉拒：“晚飯就不吃了，我跟朋友有約，下次吧。”

況宥真沒勉強：“好吧，那我送送你。”

況承止站起來：“我送吧，姐你留這里陪照照。”

況宥真：“好，挽月下次有空再來家里玩。”

詹挽月點點頭：“一定。”

照照一聽詹挽月要走，立刻跑過來握住詹挽月的手，留：“晚飯有好多好吃的，舅媽一起吃。”

詹挽月照照的頭，耐心哄他：“照照吃吧，多吃點兒，你長呢，照照不是想跟爸爸和舅舅一樣高嗎？那就要好好吃飯。”

照照抿抿，神認真，著孩子氣的執拗：“廚師姨姨做了很多，照照好好吃飯，也有舅媽那一份。”

詹挽月聽得心里一酸，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照照……”

況承止上前解圍：“好了，舅媽不是說了嗎，跟朋友約好了，下次舅媽再來跟你一起吃飯。”

照照小歸小，可是腦子聰明，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委屈地問：“可是每年元旦舅媽都是跟我們一起吃飯的，為什麼今年不一起吃了？”

這話問的，連況承止都詞窮了。

從玄關傳來的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打破了客廳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