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是被樓下小孩子玩鞭炮的聲音吵醒的。

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聲，還有追逐喊的聲音，一齊灌耳朵。

樓不隔音，聽得一清二楚。

江承下意識了太，腦子有些混沌，有點脹還有點疼。

祝遠的網吧放假了，所以他沒有去網吧，睡了一下午。

久違的空閑，他鮮執行這樣渾噩的生鐘，睡得七八糟。

屋里已經完全黑了，只能借著外面的燈照出一點點亮，江承起，開燈。

他走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冷水澆在臉上，整個人逐漸從朦朧的意識中清醒過來。

看看手機，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了。

不知道是誰家傳來炒菜的香味，甚至還有鍋鏟和鐵鍋發出的撞聲，在空寂的房間里聽得一清二楚。

胃里傳來一陣的覺，江承打開冰箱，拿出買的餃子，準備燒水，煮一些吃。

開火，倒水，站在爐子邊無聊地等水沸騰，江承低頭劃著手機。

有一下沒一下的，似乎是在等著什麼，又似乎只是下意識無聊地劃。

聊天頁面依舊平靜，沒有紅的提示數字。

整個房間里只有爐火“嘶嘶”的燃燒聲，過了一會，水逐漸沸騰，蒸汽上涌，微微熏他的臉。

江承反應過來，打開餃子，下了十幾個。

很快，餃子全都浮了上來。

他盛出來，端到桌前，想打開電視播放聯歡晚會，給屋子里增加一些聲音，意外地發現電視是壞的，打不開。

江承頓了頓，面無表地扔掉遙控，直接坐下來吃餃子。

速凍餃子不是很好吃，味道一點也不新鮮，但他還是趁熱吃完了。

他把盤子拿到洗碗池刷了，因為是老樓，洗碗的水龍頭只有涼水，洗完之后，一雙手變得冷冰冰。

江承干了手，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水太涼了，手指半天都沒有暖過來。

莫名地，他忽然想起圣誕節那天，他跟裴晰一起吃的那個烤紅薯。

滾燙的，包在掌心，把整個人都烘熱。

江承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很安靜，沒有消息傳來。

他盯著小貓頭像，出神半晌，突然涌起一莫名的緒。

然后他忽地站起來，穿上了羽絨服，穿鞋出門。

一走出單元門，白的雪粒就落在了黑的羽絨服上，江承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細小的雪粒，并不大，他沒有戴帽子，就這麼走在雪里。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商場門口。

他環視一圈，果然，是空的一片。

今夜除夕，還下著雪，大家都忙著過年，怎麼會有人還來出攤。

街上行人零星，江承站在路邊，風把他的臉吹得有些疼。

他忽然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明知道會撲空，還非要出來看一眼。

他定定地站了一會，不知道在看什麼，然后抬腳，折返回。

路過大魚網吧的門口，大門閉著，以往熱鬧的網吧里空無一人。祝遠也已經回家過年了，要大年初二才重新開業。

江承雙手揣在兜里，下埋進領，垂著眸，一個人在飄落的飛雪里慢慢地走著。

裴晰沒有給他發消息，就說明在忙，有別的事，他最好不要打擾。

江承的腳步越來越緩慢。

但他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江承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在心里默念倒數，給自己最后的忍耐期限。

五、四、三、二....

倒數戛然而止，兜里忽然傳來一陣鈴聲，急促得讓他心頭一跳。

他掏出手機，看到那只白小貓，以及屏幕上出現的自己的臉。

裴晰發來了一條視頻通話。

江承懵了一瞬，然后對著屏幕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按下綠的視頻鍵。

裴晰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在外面，四周有些黑，只有些微弱零星的燈火。

“江承，你在外面嗎？”的聲音傳過來。

江承一不地看著，然后點頭，“嗯。”

裴晰的表有些意外，“在外面干嘛啊？”

江承頓了一下，“隨便走走。”

裴晰哦了一聲，然后笑著他，“你猜我在干什麼？”

“你在干什麼？”

裴晰沒有立刻回答。

“江承，你等一下。”

過了一秒，鏡頭里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藍的無盡夜空。

然后，開始倒數：“五，四，三，二...”

忽然，“轟”的一聲，屏幕里的整塊夜空都被焰火照亮。

一團團盛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淺黃，紅，銀白，停滯在空中，而后紛紛墜落，像漫天的小小星辰。

一聲聲脆響接踵而至，天幕被點亮，不斷墜落如雨的彩星。

“看到了嗎！江承！”裴晰對著他喊，煙花炸的聲音很大，快要蓋過的聲音。

天上還在不斷地下著星雨，江承看著，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最后一聲巨響結束，花火陸續墜落消失，夜幕終于歸于平靜。

裴晰忽然反轉鏡頭，一臉興地看著江承：“好不好看？喜不喜歡？”

的臉蛋被凍得微微發紅，眼睛比星子還要閃亮。

江承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有什麼東西把他心臟攥住了，越來越，攥出酸的水，讓口疼得發悶。

他用很低很沉的聲音說：“很好看，也很喜歡。”

他一不地看著裴晰，眉眼認真而誠摯。

兩人對著，過了幾秒，裴晰笑著說：“謝謝你陪我看煙花，新年快樂啊，江承。”

江承著的臉，中涌起一然，他滾兩下結，笑著回應：“新年快樂，裴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