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晰捧著杯子喝了口水。

水溫剛剛好，暖而不燙，淺淺的熱氣熏著的眼睫。

垂眸，又抿了一口，掩下眼中的緒。

江承和裴致是不同的。

裴致是真的天馬行空，去哪里都無所謂。

小時候看了電視上的廣告，說自己也要當太空人，長大了發現自己長得帥，又說如果他不進娛樂圈的話，是所有人的損失。

總之沒什麼固定的理想抱負，想一出是一出，做什麼都行，即使做不好，也有的是退路。

對他來說，去哪個大學并不重要。

但江承不一樣。

對于他來說，每一份能讓他利用的資源都很重要。

不想讓他因為而放棄，然后平白花費更多的力氣。

不想賭那條未知的軌道。

抬眸看了眼還在站著的江承，“你也坐啊。”

江承遲疑兩秒，坐在沙發上。

然后他看著問道：“你...為什麼要去京大？”

“因為京大很好啊。”裴晰早知他會問，于是口而出，“而且我哥哥也要去啊，他希我最好和他在同一所大學。”

說完，裴晰捧著水杯又低頭喝了一口水，長睫掩著目，瞥了一眼別的地方。

雖然只是一個善意的小謊言，但多還是有些心虛。

不想讓江承覺得是為了他才說要去京大。

這樣他一定會有心理負擔。

頭一次覺得，裴致拿來當擋箭牌這麼好用。

而且，這樣的話裴致順便也會同意去京大，也算是一舉兩得。

江承聞言，遲疑一會，擰了擰眉，“可是你可能會很累。”

裴晰驀地笑了，一臉驕傲道：“我現在的績也不差啊，只要排名再前進七八名就行了，難道你對我沒信心？”

“當然不是。”江承快速否認，“我知道你很聰明。”

裴晰看著他鄭重其事的表，撲哧一笑。

怎麼每次故意逗他都這麼好玩？

裴晰輕咳一聲，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惡趣味，表認真了些，“而且我平時又沒有什麼事，任務只有學習而已，能有多累？”

江承聞言，輕聲嗯了一下，然后說道：“那你如果有什麼不會的，可以來問我，我隨時都在。”

裴晰笑了笑，“好啊，畢竟全校第一就在我眼前，不用白不用嘛。”

“嗯，你想怎麼用都...”江承忽然止住了。

裴晰咽下口中的水，從水杯中抬起眼，“什麼？”

“沒什麼。”江承搖搖頭。

他忽然意識到，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怪。

所幸裴晰沒有多想，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朝他笑道：“時候不早啦，我要走了，裴致還等著我回家吃午飯。”

不能逗留太久，裴致不知道來找江承。

江承立刻起，“好，我送你。”

“好。”

兩人換了鞋出門，江承把裴晰送上出租車，然后回到房子里。

他把裴晰剛剛穿過的拖鞋，整齊地擺在鞋架上。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雙鞋，他莫名心很好。

即使裴晰可能只會穿這一次，但只要裴晰穿過，就沒有白買。

江承走進客廳，垂眸，看到桌上那杯水。

水還剩半杯，但已經涼了。

因為小熊貓的黑眼圈顯現出來了。

江承看了一會，然后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杯子。

掌心住杯壁，冰涼的溫度傳到皮上，他驟然回神，眼眸閃過一暗。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暗唾了自己一口。

然后他拿著杯子走進廚房，把里面的水倒掉，放在水龍頭下清洗。

水龍頭里的水嘩啦啦地流淌，江承沉了沉眉眼，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裴晰好像不是過來看房子的。

因為本沒參觀。

他蹙了蹙眉，回憶了一下裴晰剛說過的話，忽然想到什麼，手倏地一頓。

江承目更沉。

裴致、是不可能、要求裴晰去遷就他的。

所以說要去京大，其實只是為了...

江承的心臟忽然不控制地跳了起來，像是有什麼要沖破出來，讓他心口發疼。

他把水龍頭關上，扶著臺面，后背弓著，緩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看向那只漉漉的杯子，了張紙巾，一點一點拭著上面的水漬。

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

-

裴晰回家的時候，裴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很經典的星際科幻電影，裴致刷過很多次。

裴晰想了想，走到他邊，他：“哥哥？”

裴致仰頭，抬眼看，“回來了？”

他抬眉問道：“一大早去哪了，我一起床就發現你不見了。”

裴晰輕咳一聲，“去和朋友見了一面。”

“和誰？”裴致雙搭在茶幾上，目悠悠地看著。

裴晰怔了一下，不想撒謊，于是老實回答：“...江承。”

回答完之后，靜了幾秒。

但是想象中裴致暴走的形并沒有出現。

他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就好像是...一點也不意外似的。

不，何止是不意外，連氣憤都沒有。

裴晰下意識擰了擰眉，古怪，真是古怪。

這還是哥哥麼？

裴晰坐在裴致旁邊的沙發上，偏頭近距離看他。

“怎麼了？”裴致問。

“哥哥，我的生日是幾號？”裴晰忽然問。

裴致一愣，然后口而出，“六月九號。”

只見裴晰松了一口氣，“還好，是我哥哥沒錯。”

裴致：“。。。”

“你為什麼不...”裴晰剛要說話，就被裴致打斷，“跟他說什麼了？”

裴晰頓了頓，臉上閃過一遲疑，然后思索了一會，眼神又變得堅定，像下了某種決定。

扯住裴致的袖口，輕聲說道：“哥哥，我們一起上京大吧，好嗎？”

裴致沒有出聲。

他眉梢眼角的不正經一下子收了起來，表很冷靜，目一下子變得很沉。

裴晰看著他的眼睛，心頭沒來由一跳。

這是很見到的裴致。

裴晰抓著他袖子的手不自覺握。

片刻后，裴致開口，語氣認真到有些嚴肅：“裴晰，哥哥就只問一句，是他提出讓你去的麼？”

裴晰愣住了。

裴致的語氣，就好像是，他什麼都知道一樣。

還沒來得及深思，立刻對著他搖搖頭，否認道：“不是，是我說的。”

裴致的表瞬間松了。

“你可真是...”他勾了勾角，輕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雖然他早就已經把自己哄好了，但還是莫名有一種不太爽快的覺。

即使是裴晰主提出的，他也總覺得是為了別人在自己。

嗯...雖然但是，自己把分數提高，也是一種。

裴致都有些不了自己了，他飛快點點頭，說：“好，我們一起去。”

裴晰一怔，靜靜看著裴致，看懂了他眼中的意味，一切盡在不言中。

靜默片刻，裴致手了的頭發，又恢復了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想上京大，你以后得辛苦一點了。有什麼不會的，問你哥就行，別人會的，我基本都會。”

“放心，給你答疑解妥妥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