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分鐘后，宋煜初將姜郁拽了上來，瞧著孩兒慘白的臉，他用抖的手將額頭上的爛葉取下，像是生怕壞了。

“阿郁，別別人，也別別人你好不好？”

宋煜初咬牙關，鮮紅的瞳孔泛出晶瑩：“阿郁？答應哥哥好不好？”

姜郁掀眼，迷茫張口：“……好。”

宋煜初眉頭生擰的笑了笑，把摟在懷里，恨不得勒碎薄薄的脊背。

姜郁仰著頭，在宋煜初看不到的地方，盯著頭頂的灰沉云。

洋城總是這樣。

籠罩，霧靄如白綾般覆住了一切。

賀斂啊。

帶我去見見金州的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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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老宅是清代留下來的一座王爺府，雖然修繕了很多次，但常年被雨水浸泡，屋里泛著一木頭腐朽的酸味。

宋遜看了一眼上座的大哥，聞聽腳步聲回頭，宋煜初走了進來。

青年表凝冷，話也不說坐在爸爸的旁邊。

宋謙：“煜初，你這服怎麼了？”

宋煜初冷淡應聲：“沒事。”

畢竟不是自己兒子，宋謙也沒太放在心上，轉頭看向宋紀棠，那人抱著驚嚇過度的兒子，一臉的怒意。

“哥！要我說，趕把姜郁搞死，扔進那池塘里和媽作伴算了，這種只會給宋家招災的小孽障，留著干什麼！”

宋煜初聞言，斂起眸。

宋紀棠儼然是被今天的事氣到了，一想到賀斂居然要因為個瘋子溺死自己的寶貝兒子，破口大罵：“老爺子的囑這麼久也沒找到，左右也沒人知道姜郁就是繼承人，殺了一了百了！”

宋雪妍蹙眉，姜郁是該死，但是現在還不能死。

自己的封筆畫展還沒辦呢。

說：“小姑，別著急，姜郁還差我兩幅畫呢。”

宋紀棠哼聲，有些嗤之以鼻。

什麼洋城最出的小畫師，太子爺口中的天才繪者，不過是靠一個瘋子涂擔的虛名，這死丫頭還真把自己當藝家了。

“你說，這囑到底去哪兒了？”宋遜往后一靠，嘖著，“幸虧這份囑沒公證過，要不然，咱們什麼都撈不到了。”

宋紀棠：“老爺子死前只見過姜郁，那個瘋子連字都看不明白，估計是被弄丟了，這個小賤人，憑什麼拿走宋家所有財產！”

“跟媽一樣該死！”

宋謙似笑非笑：“行了，別一提到書禾你就這麼激。”

宋紀棠猛地坐直，殷紅的指尖著木扶手：“我怎麼不激！那個姜書禾算什麼東西！一個養！我才是爸的親生兒！”

“哥，你別在這裝好人，當初爸要給四分之一，你不是也不愿意嗎？”

宋謙的笑意收了收，用眼神點著：“是，但是把送到嚴家那個瘋子的床上，不是你的主意嗎？”

宋紀棠：“那怎麼了，給下藥的人是二哥，咱們兄妹三個都是一繩上的螞蚱，誰能撇的清。”

一聽這話，宋遜不快的皺眉：“行了，誰能想到姜書禾都嫁出去那麼多年了，老爺子還執意把那四分之一給。”

說著，他笑的刁鉆又得意：“幸好那個姓嚴的腦袋不正常，我一說姜書禾出軌了，他問都不問，拿刀就給人劈死了，哎，的癡狂啊。”

宋紀棠惡心的捂了捂鼻子，一想到當時開門，見到嚴北岸捧著姜書禾早已腐爛的尸有說有笑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把自己親兒都嚇瘋子了。

“什麼癡狂，嚴北岸就是個瘋子，大瘋子生了一個小瘋子。”說，“老頭怎麼就不理解咱們的良苦用心呢，養當寶貝養，親生兒倒是撇開，知道真相還要把錢都留給姜郁，活該他被二哥……”

宋謙截住的話：“行了，左右人都死了，咱們就別踩著老爺子的墳頭說這些，怪晦氣的。”

見他好像有心事，宋遜伏，猜出來什麼：“怎麼了大哥？是金州那邊又有靜了？”

宋謙：“還沒，那個姓謝的最近還算老實。”

他拿起茶杯，又煩悶的放下。

金州除了賀家，另有謝、梁、沈三家，都是不好招惹的頂級財閥。

那謝家如今的繼承人謝輕舟，不知怎的看上了老爺子種茶的這片山，非要推平了建什麼豪華度假村。

從去年起就層層施，不但在售茶渠道上做手腳，還來了好幾撥地質的勘探專家，非說這里山好水好，比金州那個旱地強上百倍。

他們可就指著這片茶山賺錢呢。

雖然老爺子是洋城首富，但這屁大點地方哪里比得上金州，人家謝輕舟就想拿著零花錢和你玩命，任誰也沒轍法。

“哥，你也別太擔心。”宋遜話里有話，“放眼整個北境，誰家的峰能有咱家種的好喝，咱們慢慢想辦法。”

宋紀棠瞄了一眼侄，忽而開口：“哎，讓雪妍去啊，賀斂不是喜歡的畫嗎，萬一以后真做了賀家二，別說謝輕舟了，就是整個金州也沒人敢咱們宋家啊，雪妍，你說是不是？”

宋雪妍倏地皺眉。

常聽人說賀斂是個煞星，還不信，今天看到男人的狠辣，可不敢再癡心妄想什麼了。

沖賀斂的脾氣，做他的人未必能有什麼好下場，何況真和那位太子爺在一起，不會畫畫的事遲早會暴。

倒不如繼續當的藝家，趁著這幾年在洋城聲名鵲起，趕找一個合適的世家公子嫁了，后半生徹底食無憂。

宋謙也是這麼想的，立刻駁斥了妹妹。

上次葬禮上還裝的像個紳士，這才第二次見面就展了本，周蘊險些就淹死了，誰還敢做黃粱夢，把兒送給賀斂。

只怕都會短壽！

“哥，你糊涂啊。”不是自己兒，宋紀棠一點也不心疼，“賀斂的實力你還不清楚嗎？那是金州的霸王，不能斷了這個高枝啊！”

一直沒開口的蘇尋英不快道：“紀棠，你看過昨晚的軍事新聞沒有？”

宋紀棠：“什麼新聞？”

宋遜放下茶杯，接過話茬：“昨天晚上，金州邊境的悍匪組織‘沙蟲’靠近賀氏承采的臥佛金礦，還沒到跟前就跟壁堡的人打起來了，估計賀斂也是為了這事才匆忙回去的。”

宋紀棠瞪了瞪眼睛：“真的？和賀斂的人打起來了？”

蘇尋英住駭然：“小姑子，你以為賀斂手里的維和工會就是擺設，在邊境站樁吃干飯的？”

宋紀棠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賀家厲害，抬頭，見到大嫂又沖自己低聲音，唏噓不已：“賀斂，是真的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