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視線始終盯著客廳的鋼琴，他也會彈琴，從他還不會走路的時候，男孩的媽媽就會抱著他，讓他坐在膝蓋上，教他如何彈琴。

那真是個煉獄一樣的地方。

當地下室的門被打開時，里面的喧鬧與廝打并未停止，十多個鐵籠分別關押著數不清的孩，男孩孩都有，積水淹沒三分之一個籠子，渾濁的水面上，漂著一層濃郁的鮮。

“看見了嗎？”男人舉起手里的蛇鞭，“要想活命，就要讓其他人死，下面死的人越多，堆積起來的尸才能讓你站得更高。”

男孩顯然不懂這些，他還只是個孩子。

“你馬上就會明白的。”男人拎起他的胳膊，將他丟下去，“讓我看看，骨子里流淌著高貴統的有錢人，會不會一下去就會被撕碎片？”

冰冷刺骨的水齊膝淹沒，男孩看見一雙雙如狼一樣的眼睛都在盯著他。

聿尊呼吸驟然促，心跳和急速上升，他大口著氣，終于睜開雙眼，從夢魘中逃出來。

“尊？”徐謙忙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別，“你總算醒了。”

聿尊閉雙眼，又再度睜開，“我怎麼會在這？”

“哼。”徐謙摘下手套，那上面還有給聿尊重新清理傷口時留下的，“問你人去，跟個木頭似的，居然還說是心讓你燒這樣，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麼？”

聿尊躺在病床上，“我沒有那麼虛弱吧？發個燒死不了人的。”

“早知道就不救你，讓你燒個傻子。”

聿尊淺笑，卻不由牽傷口。

“我就說過，等你們栽在一人上的時候，遲早要償還的，也該，非被整去半條命不可。”

“可我也沒見你平日里對哪個人好過，”聿尊肩膀，發現麻醉還未過，“靠，誰讓你給我穿這麼惡心的服？”

徐謙不懷好意睇了眼，“這是我醫院的病號服，一般人還穿不到呢，剛給你服的是兩名護士，估計沒趁機在你前揩油。”

聿尊不以為意，只覺得徐謙那眼神比他里的話還下流。

聿尊眼睛向窗外，顯然不想再提及陌笙簫心與否的這件事。

直到晚上，還是不見聿尊回來。

何姨心急如焚，一聽到外面有汽車喇叭聲就會跑出去。

陌笙簫站在窗臺前，那兒擺滿文竹，都是喜歡的。

何姨說是聿尊買的，陌笙簫到半空的手又回去，懶得再去看一眼。

施坦威鋼琴擺在那，也視而不見，何姨給它蓋上白紗，陌笙簫也只是看了眼，神冷冷清清。

現在只盼上的傷快些好，想出去工作，盡管晚上非要回來，但至白天能遠遠地躲開這。

吃過晚飯，何姨才接到聿尊的電話，說今晚不會回來。

何姨見他沒事，忙拍了拍口，掛上電話，“笙簫，聿總算是沒事了，哎呦，這一整天可真把我嚇死了。”

“何姨，我說過的，他哪那麼容易死。”陌笙簫站起，上到二樓。

走進臥室，的視線不由落到那幅婚紗照上。

那時的，笑靨如花，還真以為聿尊和結婚是想對好。

笙簫久久站在床前，這幅婚紗照于來說，是莫大的諷刺，笙簫回到房間外，輕聲喊了何姨上樓。

聿尊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回到景園，他不能開車，就讓司機過去接他。

剛走進園子，就聞到一燒東西的味道，很是濃烈。

他大步走去，只見花園中央放著個火盆，他和陌笙簫的婚紗照被摔碎了丟在里頭，如今燒的就只剩下幾邊角。

何姨見他回來，哪還敢出去，忙躲進廚房。

聿尊一腳將火盆踹飛，“是誰做的？！”

還未熄滅的火星將草坪燒一米見寬的炭灰，火盆不住在原地打轉，婚紗照燒得已看不清人的臉。

聿尊眸燃起暴戾的憤怒，陌笙簫從門口走來，他當初燒了和陶宸的照片，怎麼就沒想過他們也會難？

來到聿尊跟前，并不問他的傷是否有大礙，眼睛也不曾落在他肩胛，陌笙簫著聿尊眼里的鷙，“有人曾經說過，婚紗照一旦被燒，白頭偕老就會變夫妻分離，是大忌。”

聿尊鐵青著臉，眼見風刮過草坪，將還未來得及全部燒毀的照片和焦炭摻雜在一起。

聿尊神復雜地盯著陌笙簫被火星吞噬的臉孔，面上的笑是他所不認識的，彼時的安靜歡愉，他卻和錯過一步，拍攝婚紗照時，全心全意配合，而他卻存心敷衍，態度無謂。

現在，有些東西他卻想留也留不住。

他知道陌笙簫想要什麼，要自由，要和陶宸遠遠離開有他的世界，可聿尊做不到。

笙簫裹著純白的披肩站在園，黑亮順的短發小臉，和聿尊結婚后，自從陌湘思出事，到后來的莫伊，再到后來的離婚，直到現在，笙簫瘦下去后就再也沒見長胖過，原先材就勻稱，自那以后，已經纖瘦得厲害，站在風中，仿佛稍微大一點的風就能將刮走。

陌笙簫在這個男人上耗盡心思，若不是趁早，早已尸骨無存。

笙簫捋起短發，耳垂上戴著陶宸送的珍珠耳釘，黑耀的眸子盯著猶在燃燒的照片，可惜了，那一片無辜牽累的草坪。

何姨走到門口，見二人站著，似乎沒有劍拔弩張、硝煙四起的樣子，這才小心翼翼走出去。

陌笙簫收回視線，別過要離開。

右手腕陡地被聿尊握住，笙簫頓住腳步，“你想做什麼？”

手腕戴的，還是陶宸送的那個手表。

聿尊指尖畫過的掌心，扣住五指，陌笙簫使勁想要掙開，他的手很燙，膩的汗水糾纏在倆個人的拉扯之間。

何姨將被聿尊踢飛的火盆扶起來，今早陌笙簫讓出去買這東西的時候，何姨還不知道竟要拿來燒照片。

“你松手！”

“你燒夠了嗎？”

“不夠！”陌笙簫右手使不上勁，每每到這個傷口，都恨不得能咬去聿尊一塊。

何姨將殘剩下的照片和火星都掃在火盆。

“何姨。”聿尊朝著邊上忙碌的何姨喚了聲。

“唉！聿。”

“去書房，把你從皇裔印象帶過來的東西給！”

何姨知道聿尊指的是什麼，“這，聿？”

“去！”

“是。”

何姨忙進屋，陌笙簫掙不開，也只得作罷。

任由他握住的手，何姨回來時手里捧著好幾本相冊，另一手拎著幾張放大照。

離婚后，聿尊就將的東西全部收起來，就算那時候，這些照片也被塞進了角落，卻始終沒有理掉。

“笙簫，你看，這些照片拍得多好……”何姨放下左手的照片，“燒了太可惜。”

聿尊將握住笙簫的手松開，陌笙簫從何姨手里接過一本相冊，封面這張還是和聿尊心挑選出來的。

藍天為景，擺在靜水灣旁的白鋼琴托起婚紗的大擺，和聿尊前額相抵，郎才貌，羨煞旁人。

陌笙簫左手托住相冊，右手一頁頁將相冊打開，看得很細，何姨屏息凝神，聿尊同并肩而立，他垂眸睇著笙簫的側臉，神安靜，仿佛想起了以前他們共有過的那段好。

聿尊心有希翼，視線隨之跟著陌笙簫的作落在那一頁頁相冊上，那時的，笑的很，笙簫想起聿尊和結婚的目的，再看這些照片時，原來他的心不在焉早就呈現出來，只是當初陷得太深，沒有看。

陌笙簫合上最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