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憬琛冷著臉揮開擋在麵前的荷包，抬眸對上陌鳶看好戲的眼神，清冽的眸底正漫上翳，卻瞧見舉著糖葫蘆的小人兒，含著糖霜笑得沒心沒肺。

    眾人驚詫地發現清冷的郎君，漆眸轉瞬暈上異樣芒，邊勾起淺淡卻足夠奪魄的笑意，姿態卓然地走向一位紅。

    郎君站在麵前，眼中映著燈火流，角噙笑，抬手掉邊沾著的糖漬。

    風卷衫，繾綣。

    陌鳶微微側頭，飛快地朝硯憬琛後看了一眼，眸含笑：“硯相，聽見什麽聲音沒？”

    硯憬琛愣了一下，眉峰微微了。

    “是姑娘們心碎的聲音啊……”烏亮亮的杏目顧盼生輝，笑著跑開了。

    硯憬琛提步跟在陌鳶後，深邃的瞳仁泛起波，揚輕笑，近乎邪魅。

    他牽著的手，遊走在如織的人中，聽古樂悠揚，賞上京繁盛。

    陌鳶歪頭咬了一顆糖葫蘆，剛含在口中，立時酸得小臉皺在一起。

    終於明白小販為什麽勸別買了。

    是真的酸啊，酸得人能打個激靈的那種。

    硯憬琛餘瞥見陌鳶蹙起的眉尖，了然一笑，問：“好吃嗎？”

    “好吃，好吃，特別甜，硯相要不要嚐嚐？”陌鳶吞了吞口水，甜甜笑著將糖葫蘆遞到硯憬琛邊。

    不能一個人酸啊，都嚐嚐。

    硯憬琛記起上次問陌鳶糖餅“好吃嗎”，小人兒也是“問他要不要嚐嚐”，可是攥著餅的手一未，眼中的不舍顯而易見。

    這次倒是殷勤得。

    可是，把糖葫蘆懟得離他那麽近，酸的味道撲麵而來，不用嚐也知道——酸啊！

    硯憬琛探手將恨不得直接懟進他裏的糖葫蘆，往後推了推，俯首睥著陌鳶，忽然低低一笑：“既然好吃，那還是留給郡主獨自用吧。”

    哎，果然不好騙。

    陌鳶無聲地歎了口氣，悻悻收回手，盯著酸溜溜的糖葫蘆，張張，猶豫半天還是下不去口。

    “郡主怎麽不吃？是不吃嗎？”硯憬琛勾起角，眉峰輕揚。

    明知故問。

    陌鳶氣鼓鼓地瞪了硯憬琛一眼，惹來他一陣舒朗的輕笑。

    笑什麽笑。

    越想越不死心，長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街旁小巷卻人跡罕至。

    陌鳶忽然有了個想法，拉著硯憬琛朝小巷走去，趁他不注意，咬了半顆糖葫蘆含在裏，酸得直咧。

    硯憬琛挑眉瞥了眼黑黢黢的小巷，角緩緩勾出一抹肆意弧度，這小郡主怕是不知道，進了暗巷誰更吃虧吧？

    於暗巷深，陌鳶猛然轉，踮起腳尖，的瓣印上硯憬琛微涼的薄，在他錯愕之際，以封緘，用舌尖將酸溜溜的山楂抵進他的口中。

    果不其然，陌鳶如願看到硯憬琛被山楂酸得同樣皺了眉頭，雅雋的臉不自主地。

    眨著纖長如蝶的羽睫，雙眸漾開得逞的笑意，皎潔月，芒爍爍，璀璨如星。

    咦，其實也好騙。

    硯憬琛吐掉酸得要死的山楂，忽然一步上去，站在陌鳶麵前，將人抵在牆上。

    修長手指挲著的，似笑非笑地問：“郡主，有沒想過這麽做的後果呢？”

    陌鳶著硯憬琛的眼睛，糯糯地開口：“不帶急眼的啊！別那麽小氣哦！”

    硯憬琛極輕地笑了起來。

    握住來推他的手，以十指握的姿勢，牆在耳邊，低頭咬住嫣紅翕合的瓣，淺啄輕嚐。

    溫熱的舌尖細細描摹的，又輕輕張含，素來清冷的眸子，漸漸垂下，暈上堪比月的溫，燃起濃烈似火的熾熱。

    寒夜冬月，卻無一冷意。

    陌鳶被得在牆上，夜風吹起綢緞般的長發，卷走僅存的清明，手中的糖葫蘆無力地掉落，抖著閉上眼睫。

    沒有任何技巧，隻是本能地回應，一起沉溺在這漫長的吻中。

    長街上，人來人往，喧鬧依舊。

    暗巷裏，寂靜無聲，唯有急促且纏綿的呼吸。

    “嘭！”

    五彩斑斕的煙火，猝不及防地劃破岑寂夜空，照亮整個南朱雀門，亦驚醒了小巷中的綺麗。

    陌鳶瑟了一下，攥了硯憬琛的襟，息著睜開眼，不甚清明地抬眼向天空：“是煙花啊。”

    硯憬琛淡定自若地“嗯”了一聲，攜著暗啞的笑意道：“是在這兒看，還是出去看？”

    “當然是出去看。”難不看個煙花還要，弄得像是-。

    轉念一想，不對，剛才好像就是在……

    陌鳶心虛地朝巷外瞄了一眼，在第四顆煙花點亮夜空之時，拉著硯憬琛的手，跑出了小巷。

    一團團盛大的煙花，像一簇簇耀眼的燈盞，似一顆顆輕盈的流星，於夜空之上翩翩起舞。

    陌鳶仰首遙燦爛星河，臉頰漾起梨渦，著幾分天然的憨，又泛著幾重猶存的繾綣。

    口而出：“願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

    燈火流中的眉眼，明人，卻又帶著一子赤誠。

    硯憬琛若有所思地著陌鳶，卻與一道專注的視線不期而遇。

    硯憬琛掀起眼皮看去，角一勾，拉著陌鳶的胳膊，突然將扯進懷裏。

    陌鳶不明所以地看著箍在腰間的手臂，被迫靠在硯憬琛前，疑地仰頭去看他，順著他冷岑的目，亦看見了街對麵怔立的陸淮之。

    陌鳶呆愣片刻，有些慌地去掰硯憬琛的手，可是那隻手偏偏越箍越。

    陌鳶轉麵對硯憬琛，輕聲央求：“快放手呀。”

    硯憬琛挑眉低下頭，薄在陌鳶耳側，沉聲道：“不放！”

    還邪氣地對脖頸吹氣，陌鳶閃躲著，眼尾泛上紅暈，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怎麽能這樣？

    陌鳶拽了拽硯憬琛的襟，眨著漉漉的眸子看他，咬著聲囁嚅：“別鬧了，好不好？”

    硯憬琛半垂著眸子，想起昨夜紅綃帳，陌鳶也是這般著嗓子，淚眼婆娑地輕聲央他“不要了”，餘音嫋嫋，婉轉人，煞是好聽。

    這樣想著硯憬琛心好多了，又瞥見陸淮之忍的黑臉，硯憬琛心更好了，半推半就地隨了陌鳶的意，鬆開了手。

    硯憬琛冷眼瞧著逃出他懷裏的陌鳶，低低嗤笑一聲。

    垂眉斂目的小人兒，規規矩矩地現在一旁，活像個與郎幽會被抓，等著長輩訓誡的小娘子。

    陸淮之略過硯憬琛，微笑著對陌鳶拱手行禮：“見過郡主。”

    陌鳶怔愣片刻，心下一暖，明白陸淮之是怕硯憬琛不悅。

    陌鳶彎彎，悠然開口：“這麽巧啊，陸大哥。”

    “聽說今日街上熱鬧，我便來瞧瞧，沒想到會遇到郡主。陸某還有事，就不多做打擾了，先行一步。”陸淮之凝著淡笑，溫和地，同道別。

    陌鳶對著那道雅雋的背影，在心底無聲地道了句謝。

    謝謝他的寬容與諒。

    而這句謝，若是當麵說出，才是對那郎朗君子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