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那天的下午，沈硯知回來了。

聞溪過房間的落地門出去，他穿著一筆的黑西裝從車里下來。

沒穿厚外套，修長的型略顯削瘦。

頭發也長了些，額前的劉海被風吹得有些凌。

臉龐廓朗分明，面容冷峻而深邃，以及那抿的，讓人察覺不出一表。

聞溪知道自己不爭氣，遠遠看他一眼都會心酸不止。

“硯知，你瘦了，”楊從心抬頭看兒子，英俊的臉越發清瘦，讓又驕傲又心疼，“你父親說下個月的大會由你主持，力很大吧？”

沈硯知累到不想說話，又出差了幾天，下午飛機一落地就趕回家了。

“快坐，休息一下。”

沈硯知將公文包放在樓梯口，松了松領帶，余掃了一眼聞溪的房門。

房門敞開著，在里面。

但不出來。

“去了灣區好幾個城市，忙得忘了時間，宋濤提醒才知道今天是元宵。”沈硯知坐進沙發，視線不停地瞄看聞溪的房門。

“你怎麼聲音啞啞的，冒了？”

“沒有，話說多了。”

楊從心又是一陣心疼，“你父親以前也經常出差、熬夜，我心照顧著他的，你呢，邊沒個知心的人，我不放心。”

沈硯知約猜到母親的意思，笑著回應，“我不是也有您照顧麼？！”

“那不一樣……”

楊從心開始找冊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放哪了。

“聞溪，那本冊子放哪了？”

沈硯知眼看著房間門口。

聞溪聽到召喚，出來了。

淺黃的羊絨，米白的長，長發在腦后扎了低馬尾，很乖巧的打扮，像一只萌無害的垂耳兔。

沈硯知在看到的那一刻，眼神亮了一下。

但眼睛看都沒看他，徑直從他邊繞過。

沈硯知淺淺抬起的手立刻轉為耳朵。

聞溪走到電視柜前，蹲下開屜，“在這，張阿姨打掃時收起來了。”

“快拿過來。”

聞溪拿出那本冊子，乖巧地遞過去。

設想過這件事會再次發生，沒想到會這麼快。

給息的時間都沒有。

楊從心翻開冊子，直接展開在兒子面前，“我和聞溪把過關了，你挑挑看，哪個合眼緣。”

“……”沈硯知怔住，轉頭看聞溪。

淡白的臉，哀怨的眉，閃躲的眼神就是不愿跟他對視。

沈硯知的嗓音更沙啞了，“把關？”

“我把關家世，把關貌，人眼高，挑出來的也都是大人。”楊從心信心滿滿，勢在必得，“這幾個家世背景都不錯，都是高學歷。你看這個，生活照，淡妝，天生的冷白皮，材也好，聞溪說的五最漂亮。”

沈硯知當下就皺起了眉頭，“那我真該謝謝聞溪，還知道我的口味。”

聞溪無語凝噎，口悶悶脹脹，像被錘子擊了一錘。

“這個雖然只是本科，但年紀小，只有23歲，你瞧瞧這臉蛋，能掐出水來。”

“還有這個，歷史學博士，大學老師，照片上看有點嚴肅，但和你有夫妻相。”

楊從心一邊翻，一邊介紹，前三個姑娘是最滿意的，看兒子興趣缺缺，又介紹了后面備選的，“都是出好、家教好的姑娘。”

沈硯知很無語，無語到想笑，“母親，沒必要這樣。”

楊從心語重心長，“吃一塹長一智，這幾位我都調查過了，學歷是真實的，為人也不錯，你放心，周時與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周時與時您也這麼說。”

“周家在滬城，掩飾得好，沒查到爛了的底子，這些都是京城的，調查過生活圈子，絕沒有七八糟的事。”

“我沒空，”沈硯知開始找理由，“三月份開會，不到半個月了。”

“再忙也要吃飯，就吃飯的時間見見。前車之鑒，這次不那麼多人，只是見見。”

沈硯知抿重重呼吸。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楊從心看出兒子不耐煩，“我知道你外面有人，倘若拿得出手，你早帶到我跟前了。”

沈硯知和聞溪不約而同對視一下，又馬上移開。

“拿不出手，所以你只能東藏西藏。硯知，你的婚姻不能任，妻子一定要娶門當戶對。你父親安排你走仕途，這也注定了你不能在婚外有人。所以果斷點，理干凈吧。對你好，對也好。”

一旁的聞溪睫抖了抖。

沈硯知沒有忽略，一下合上那本冊子，起要走。

“硯知，”楊從心耐心用盡，“在可以選擇的范圍，我最大限度給你自由，盡量挑漂亮的，對你胃口的，你若不挑，那就讓你父親定。”

沈硯知明白，母親空閑，還能探討、商量，父親日理萬機，沒那麼多時間挑挑選選，基本就是一錘定音。

沈硯知深呼吸，調整好緒后回頭，雙眸已是一潭死水。

“第一個！”

聞溪繃的心弦滋生出一陣陣苦。

又在什麼呢？

楊從心滿意了，“好，果然還是聞溪挑的好。”

聞溪覺自己又被扎了一刀。

沈硯知一把扯掉領帶，走到樓梯口，拿上公文包，一聲不吭地上了樓。

“我馬上聯系，看姑娘哪天有空，你就在飯點帶到附近餐館吃一頓，”楊從心站在樓下，仰著頭，急切地要個準信，“聽見沒？”

沈硯知腳步快，已經到了二樓。

“到底聽見沒有？”

“聽見了！”

滿屋子的回聲。

沙啞的，帶著憤怒的，卻又無可奈何的。

楊從心嘆氣，回頭問聞溪，“你見過他外面的人嗎？”

聞溪惶恐，搖頭。

“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大膽跟我說。”

“我……我不知道。”

“我看他跟你有話說，有機會你幫著勸勸他。”

“我……我跟他……哪有話說，都不上……”聞溪憋得滿臉通紅，一不會撒謊，二不會藏緒，怕自己多說多錯。

楊從心看磕磕的樣子，以為還對之前的事心有余悸，“好了好了，不為難你了。之前誤會你們是我的錯，現在我不懷疑了，你膽子放大。”

聞溪眼眶潤，“夫人，我真的不知道。”

楊從心懶得再問，如此膽小如鼠，問也是白問。

翻開冊子，聯系姑娘去了。

聞溪看看第一頁上的照片，那個姑娘是國家歌劇舞劇院的舞蹈家，國家一級演員，多次獲得國家級重要獎項，上過電視，得耀眼奪目。

以為放在第一個大概率會被忽略，沒想到，他一眼看中。

男人都是視覺，沈硯知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