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姝之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不說，得罪沈硯知。

說，得罪楊從心。

是誰都得罪不起啊。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聞溪的聲音，“張阿姨，他們人呢？怎麼一個都不在？”

聞姝之瞬間松了一口氣，救星來了。

沈硯知無奈，低聲警告一句，“不要說話！”

聞姝之重重點頭。

沈硯知轉頭朝門口喊，“聞溪，我們在茶室。”

聞溪走到門口，沈硯知和媽居然面對面坐著，在喝茶。

印象中，這兩人話都不太說，說也是關于老爺子的事，什麼時候他們也能一起喝茶了？

聞姝之反應很快，指了指外面的老爺子，“天天一大早出去鍛煉，這大冷天的也要去，我怕冷，坐在這里看著他，剛剛好。”

“對了，沈公子剛跟我說，等春暖花開，請我和老爺子去杭城旅游。”

聞溪微笑著說：“那好啊，春暖花開的杭城我也很期待。”

站在門口，瞄看一眼沈硯知，“媽，我吃完早飯出去一趟，約了大學同學，中午在外面吃。”

聞姝之點點頭，“好，在外注意安全。”

聞溪去餐廳吃飯，沈硯知隨后跟出來，坐到邊，“約了殷如意？”

“還有郭曉稚。”

“去哪？”

“們住得遠，周圍的店都沒開，所以來我這兒匯合。我們就去北大街嘍，商場多，店多，熱鬧，到時候再看看去哪吃飯。”

沈硯知心想：也好，母親中午到家，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聞溪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怪不好意思，低聲說：“帶不了你，殷如意都沒帶李星赫，而且你要是去了，沈博士誒，們得嚇死吧。”

沈硯知笑了笑。

他心不安，但好在緒穩定，表不顯。

所以聞溪沒看出異樣。

也想不到會有異樣。

“你上午就自己玩，陪老爺子打打太極喝喝茶，半天就過去了。走親戚也行，見朋友也行，想見你的人不是多的嘛。”

“我就在家。”

聞溪轉頭看他，笑意盈盈，“行，我早點回來。”

聞溪吃完后去化了個妝，漂漂亮亮，高高興興地走了。

沈硯知開車去機場。

接楊從心。

事發突然，楊從心是自己回來的。

十三個小時的國際航班，讓看上去十分疲憊。

但再疲憊，依然妝容致、氣質端莊、雍容爾雅。

接機口，高大的沈硯知長玉立，俊若修竹，楊從心一眼就看到了。

“母親，”沈硯知幫拿行李，還主出手肘讓攙扶，“一路辛苦，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楊從心沒有手，不接兒子的示好。

“聞溪沒來？”

沈硯知一頓，隨即如實道：“還不知道您回來。”

“又在一起了？”

沈硯知沒想到母親這麼直接，那麼，他也直接回答，“就等您點頭。”

“我不同意。”

“母親……”

楊從心打斷，“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

“除非，我死。”

“……”

沈硯知忍了又忍，想著母親的份，想著聞溪和父親都提醒過他不能著急，他沒有繼續說。

車里，楊從心一路閉眼，是拒絕流的狀態。

沈硯知只能專心開車。

一直到車子駛進大院，楊從心才突然開口，“你父親，一直瞞著我在找一個人。”

“？”

“結婚時我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忠誠，他以為只要瞞住我，就是守住承諾。呵，可笑。”

沈硯知頓時覺得不對，抬眸看了一眼后視鏡。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母親的臉，憔悴、蒼老，角微微抖，臉上是兩道明顯的淚痕。

始終閉著眼睛，只有眼淚源源不斷落下，這種狀態應該已經維持一段時間了，妝容都花了。

可似乎并不想被他發現，一直沒有泣聲。

沈硯知心尖猛地一。

他從未見過母親這副痛苦卻忍的樣子。

“母親？”

“這件事我本來想裝聾作啞一輩子，但你非要和聞溪在一起……”

“？？？”沈硯知更加疑。

也更加不安。

能不能給我個干脆？！

一回到家，楊從心向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就回了房間。

長時間的失眠、焦慮、哭泣，早已力不支。

但一直在強撐。

自從兒子和楚璇的婚事黃了之后，就在猶豫要不要把事告訴兒子。

沒想到，就這一猶豫，兒子又和聞溪好上了。

迫在眉睫，不能不說了。

楊從心卸了妝，披散了頭發，疲憊地靠坐在床頭。

這是真實的樣子，比起剛才，一下子蒼老許多。

沈硯知發現，母親的雙鬢又多了不白發，想追問的話又憋了回去，“這是燕窩粥，知道您要回來，張阿姨一大早燉的，喝點吧。”

“都知道我要回來，聞溪不知道？你是不是安排去別了？”

“沒有，約了大學同學，下午回來。”

楊從心接過碗，只喝了兩口就放下了，食不下咽。

“不？”

“沒胃口。”

沈硯知心急如焚，又惶惶不安，“母親，您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楊從心默嘆一口氣，還未開口，眼眶又，“三年前，我偶然發現你父親一直在找人，派了他的三悄悄地找，還讓陸教授做過無數次親子鑒定。可惜，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沈硯知皺眉，忽然想起點什麼。

之前葛大千找聞溪認親，他扯了兩人的頭發讓宋濤給陸教授，作親子鑒定。

——“我把頭發給他做鑒定，他說，不知道這次沈委員長能不能如愿。我沒理解，他是口誤嗎？等結果的時候我再問他，他說沒說過。”

宋濤是特種兵退役，在部隊里有著“蒙眼神槍手”的稱號，聽辨能力異于常人，絕不可能聽錯。

他當時就懷疑父親在調查什麼。

“父親在找什麼人？”

楊從心用力地閉了閉眼，眼皮無比沉重，“聞溪。”

“什麼？”

“他的私生。”

“……”沈硯知瞠目結舌，驚恐到眼珠子不停地轉，“不可能，怎麼可能？母親，您不同意就不同意，別開這種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