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筠枝乖巧地任由顧凜忱抱著。
心底的無以復加。
他要送出城,便將所有事都考慮到了。
知曉喜歡碧湖,便將奕然山莊送給;擔心時間長了覺得無趣,便讓將古琴一同帶去;知曉會擔心醉香居,便送了飛鴿。
甚至,還給安排了暗衛。
兩人安靜地抱了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孟筠枝才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大人,不是要進宮嗎?”
顧凜忱這才將人松開,抬手掐住的臉頰,“待會兒進宮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今夜早些休息,你明早還要趕路。”
孟筠枝乖乖點頭,“好。”
“碧湖水涼,若想鳧水,別在里邊待太久。”
“好。”
他像是極不放心一般,還想繼續叮囑些什麼。
孟筠枝卻腳尖一踮,仰首在他下頜落下一吻,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就這麼直直著他,“大人,你該進宮了。”
顧凜忱垂眸,大掌握住的后頸,低首重重一吻。
打開門大步邁了出去,沒再回頭。
子昕和敕奕早已經等在府門旁,顧凜忱彎腰了那輛懸掛著顧府徽識的馬車。
車滾,一路往皇宮而去。
從昌寧坊至皇城,一路皆是寬敞大道,馬車行得安穩。
車廂,顧凜忱坐在墊之上,長支著,雙手搭在膝上。
他齒間似還殘留著的香氣,可一回想起適才孟筠枝那些急于要同他撇清關系的話…
他眸驟厲,眼底翻涌著濃烈的緒。
那雙搭在膝上的大手青筋暴起。
從初春到如今,已經半年過去。
半年的時間...
卻仍舊同自己分得這麼清…
顧凜忱結重重一滾,無比后悔當時沒將護好。
亦可以想見,當時那些事對的傷害有多大。
他原是打算等理完公務回京時,再將齊軒逸在外拈花惹草、流連煙花柳巷的證據送至面前的,卻沒想到率先收到的是孟文康被流放、消失無蹤的消息。
待他回京時,孟家已經和文臨伯府解除了婚約。
那段時日他險些要將京城翻個底朝天,好在最終在紅袖樓找到。
罷了。
左右無法敞開心扉并非是的錯。
既是說開了,要將堂堂正正、三書六禮娶回顧府,那往后余生還很長。
尊寵,總有一天,他會讓對自己付真心。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只是的人而已。
——
日之下,皇城巍峨,黃瓦重檐,肅正輝煌。
從昌寧坊到皇城并不遠,駐守的侍衛見是顧府的馬車,拱手作揖行禮。
顧凜忱下了馬車,往順明帝的乾德殿而去。
乾德殿中——
宮柱華麗,氣勢恢宏。
順明帝一龍袍,端坐于上。
聽見殿門口傳來的靜時,執筆的手沒有毫停頓。
他凜著眉眼,瞧著氣勢沉沉,半分眼神也沒分給站在殿中的顧凜忱。
“微臣參見陛下。”
顧凜忱行禮,卻未得順明帝的任何回應。
殿里安靜得幾乎落地聞針。
一旁的侍見此,上前為順明帝斟茶,打著圓場。
小聲道,“陛下,顧大人來了。”
順明帝捋了捋胡子,這才慢慢抬眸,瞥見他手中拿著上奏的文書時,又極快收回視線。
狼毫一丟,嗤笑出聲,“嗬,他還知道進宮啊。”
狼毫蘸了墨,掉落在顧凜忱面前。
他仍舊不為所。
順明帝更氣了。
“平日里也不知道多來看看朕,”他坐回龍椅之上,幽幽嘆了口氣,“老了老了,不被孩子們惦記了。”
“孤家寡人啊...孤家寡人啊...”
“三殿下他們對陛下的孝心可鑒,”侍誠惶誠恐,“...顧大人亦宮來看您了。”
順明帝哼了聲,又抬眼去看顧凜忱。
“陛下,微臣有要事稟明。”
“什麼要事?”順明帝抬步從玉階上下來,瞪他,“什麼要事比你這個二十有三的大理寺卿還不愿娶妻生子重要?”
“你父親像你這般年紀時,早已同你母親議親了。”
“你可倒好,青蘅你說格不合適,溫尚書的兒你看不上,那你倒是說說,你中意什麼樣的子?”
顧凜忱仍舊不卑不站著,脊背拔,一副沒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的模樣。
“陛下,您若有空,毓王和桓王必定十分歡喜您親自為他們挑選。”
瞧瞧這話,多氣人。
順明帝膝下有三位皇子,現下都還未娶正妃。
毓王為大皇子葉瑾灝,桓王為二皇子葉瑾桓。
“你你你...”
聽到他這話,順明帝氣得來回踱步。
思來想去后,又撿起地上的狼毫,再度朝他丟過去。
狼毫就那麼小一支,丟過來傷不了顧凜忱半分。
他沒有彈,任由那蘸了墨的狼毫在他袍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你同他們一樣嗎?”順明帝怒斥。
“瑾灝有穎妃為他張羅思量,瑾桓有貞妃,你呢?!”
順明帝被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氣得不輕,“朕不替你著急,誰替你著急。”
“陛下,微臣......”
“陛下陛下,陛什麼下!”
順明帝氣得扶桌。
顧偃武藝高強,是位大將軍。
他去世后,順明帝將顧凜忱接到邊,當義子疼。
可待稍大些時,顧凜忱便說他要去軍營歷練,要去戰場殺敵。
這順明帝如何能應?
顧凜忱是顧偃留下的唯一脈,若是出了事,他百年之后如何面對好友。
因為這件事,兩人沒扯皮,就連葉瑾鄞都夾在中間當過幾次和事佬。
最終兩人各退一步,顧凜忱去了最常與窮兇極惡之徒打道的大理寺,以雷霆凌厲的手段辦了不大案,年紀輕輕便了大理寺卿。
功績是做出來了,可這人生大事他是一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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