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錢銘不敢有任何異議,忙讓隨從和子昕去做接。
回大理寺的馬車上,子昕不解。
“大人,這俊所言,可信嗎?”
顧凜忱沉片刻,這才答道,“可信。”
“那…”子昕想不通,“難不真是許鷺指使他的?”
“不是,”顧凜忱篤定地搖頭,“俊所知曉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對方既然已經決定將所有一切都推到許鷺上,那指使俊殺趙煥一事,自也有很大可能故技重施。
趙煥死時,許鷺已經被收押至大理寺,與俊所言有沖突。
但俊的供詞卻也代表著線索到這里就斷了。
查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許鷺上。
顧凜忱面肅沉,許鷺不開口,但趙煥上還有許多謎團,如今他人死了,或許只有通過許鷺,才能了解。
回到大理寺,顧凜忱立馬又提審了許鷺。
四周皆是厚磚的刑房中,許鷺跪于地面上。
顧凜忱沒有拐彎,直接開口道,“趙煥死了。”
“啊?”
許鷺抬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鷺,”顧凜忱厲聲,一字一句道,“趙煥死了。”
許鷺垂下眼皮,放于側的雙手握拳。
看得出,對于趙煥的死,他原本是驚訝的。
然而不過片刻,他又反應過來,神微松,喃喃道,“早該知曉會有這麼一日的。”
卸磨殺驢。
早在他答應栽贓孟文康時,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趙煥的死,他如今反應過來,已不算意外。
甚至于,如果哪一天他死于這大理寺的牢獄之中,也并不驚訝。
顧凜忱那雙黑眸里猶似凝了冰霜,“再跟你說一件事。”
他頓了頓,又道,“趙理也死了。”
“什麼?”
這回,許鷺滿臉錯愕。
他調查過趙煥,自然知道趙理是誰。
如果說趙煥的死在他的預料之中,那麼趙理的死便完全超出他的認知。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不可置信一般,眼神慌,到飄,“不可能的…”
“你可以不怕死,”顧凜忱冷聲道,“但事到如今,你還認為你的死護得了你家人的安穩嗎?”
“你當真以為,趙理的下場不會復刻到許蕙上嗎。”
許鷺一直將所有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上,無非是不希自己所做的一切連累到許蕙。
可趙理的死,卻打破他慣有的認知。
顧凜忱心中清楚,趙理的死到如今仍然是個迷,甚至不一定和幕后之人有關。
但他想要許鷺開口,趙理的死便可以利用起來。
巧言俐語之間,就可以讓許鷺以為趙理的死是幕后之人所為。
果然,許鷺對于趙理的死難以接。
他頹然跪坐在地上,慌之中抬頭,死死盯著顧凜忱,“顧大人能否保我兒無事?”
顧凜忱那雙猶如鷹眼般鋒利的黑眸就這麼直直與他對視,“你兒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上。”
話已至此,許鷺心中明白,再繼續瞞下去也只是枉然。
他整個人趴在地上,鐵鏈聲響,掩蓋了他失魂落魄的低嗚聲。
“說吧,”顧凜忱坐回杌椅之上,“那尊腳彌勒佛,是不是趙煥放到孟大人書房暗格的?”
他問的是問句,但其實心中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許鷺雖然和孟文康有一定的,但并不方便在孟府出,想要事,需要有一個可以隨時出孟府卻不被懷疑的人來做應。
趙煥份特殊,非孟家仆從卻可以自由出孟府,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事已至此,許鷺只得將一切和盤托出。
趙煥是趙理的親弟弟,因為干活了傷患有疾,為了方便照顧趙煥,趙理在得到孟文康的同意之后,將他帶到孟府同住。
在去孟府之前,趙理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洗心革面、別把以前的陋習帶到孟府。
為了能留在孟府,趙煥確實表現得非常踏實本分,這也是孟府所有人、包括孟筠枝從未懷疑過他的原因。
但后來,趙煥仍是戒不了賭的臭病,時常趁著趙煥外出辦事時,溜出府。
十賭九輸,趙煥在賭場的下場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被有心之人利用。
許鷺是中間聯絡的那一環。
趙煥出來的鑰匙,給許鷺復制了一把;而許鷺在將復制鑰匙回給趙煥時,連帶著將腳彌勒佛像也給了他。
趙理確實不知此事。
孟文康被抓之后,孟府下人全被遣散,趙煥跟著趙理回了老家村子,直至趙理死,他才又搬回京城。
這些樁樁件件,借由幕后之人控制。
他手眼通天,能知曉孟文康察覺到禮部部的賬目出現問題,能知曉許鷺苦惱于許蕙的病,亦知曉趙氏兄弟的況。
“可是,”許鷺抬頭看著顧凜忱,眼底閃著絕,“顧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
“其實每次聯系,來的都不是同一個人,且我與那人之間始終隔著一道屏風,未能真正見到他的面容。”
對方的戒心很重,因此每次來見面的都不是同一人,想來是為了混淆許鷺的認知。
每次與他聯系的人都是男子聲音,但從對方的謹慎程度來看,幕后之人究竟是男是,其實尚無法下結論。
聞言,顧凜忱面沉凝。
沒想到。
許鷺瞞了這麼久,竟其實也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份。
所有的一切,形了一個死圈。
幕后之人完地將自己摘了出去,剩下的局中人,死的死,獄的獄,皆沒有好下場。
許鷺垂頭喪氣,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顧大人,我確實罪該萬死,但小與這一切無關,還您...能保一命。”
“求您了...”
“求您了...”
許蕙的命有無憂,誰也說不好。
但事關許鷺,為了保險起見,顧凜忱還是讓敕奕派人暗中看著許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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