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珊，秋末冬初，了夜便寒涼得。

倒是這明月，懸于空中，顯得越發皎潔。

顧凜忱和子昕上了醉香居頂樓臺，敕奕等在樓下。

這個時辰，醉香居從上到下依舊熱鬧。

劉掌柜忙進忙出，而春雯守在前廳柜臺。

進出醉香居的客人對于這位容貌不俗的“管賬先生”都已經習以為常，左右這醉香居幕后東家神榮貴，沒人敢在這兒干調戲婦的事。

因此醉香居忙時，春雯時常會下來幫忙。

但今日，春雯站在這柜臺之后，卻心有惴惴。

目時不時掃向大堂之中的某個雅座，角抿得死，扶在桌邊的手亦是抓得的，指節微微泛白。

而在的手邊，是一壺茶水，

還有一個小紙包。

那紙包里是什麼東西，只有自己知道。

春雯斂下眼眸，的眼睫難以遮掩住眸底的緒。

這不像的格，才不會因為一件事糾結這麼久。

思及此，拿起手邊的小紙包拆開，里邊是些白的藥。

茶壺蓋子被打開，那些藥就在紙包的邊緣，只要輕輕抖一抖手腕，藥就會落茶壺之中。

無無味，沒有痕跡。

可是，這里是醉香居啊。

若是那人離開之后不適，勢必會將矛頭指向醉香居。

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拖累孟筠枝。

春雯閉了閉眼，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住手里的藥包，沒讓藥抖落半點。

然而，待豁然睜眼時，卻被面前陡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急忙將藥包丟到一旁。

敕奕就站在面前，一雙烏黑的眸子瞧不出什麼緒，也不知是不是跟著顧凜忱的時間長了，明明是個未滿雙十之齡的年，卻時常一副冷沉沉的高深模樣。

他視線從那只丟掉藥包的手上移，來到臉上，道，“你若是想教訓一個人，我可以幫你。”

春雯心頭一跳，下意識想要拒絕，卻在開口時變，“你為何要幫我？”

他是顧凜忱的人，但他們之間并無太多集，此前他誤傷了又托人給帶傷藥一事便是全部。

說起來，子昕格開朗些，倒是與子昕能說上幾句話。

春雯自覺和敕奕沒有什麼，不值得他出面幫教訓人。

敕奕卻定定看著，指了指的肩膀，“之前誤傷你，我很抱歉。”

所以才想要幫。

春雯道，“你可知我想教訓的是誰？”

他點頭，“知道，坐在左后方雅座的呂杰。”

呂杰乃是京西市的布匹商人，生意做得不大不小，卻足以把日子過得滋滋。

這醉香居他今日還是頭一次來，以他的能力，也只能在雅座訂個位而已。

春雯適才盯著他看了許久，那眼神，并不友好。

不巧，被站在門邊的敕奕捕捉到。

春雯抿了抿，知曉自己剛才的那些作應該已經全被他看到。

問道，“你說的方法是什麼？”

兩人說話間，呂杰已經從雅座起離開，出了醉香居的大門。

敕奕不疾不徐地開口，“若是不忙，你也可以一起來。”

春雯立刻從柜臺后邊繞了過來，和劉掌柜待了一聲后，道，“走吧。”

夜如洗，朦朧月傾灑而下。

呂杰喝了不酒，離開醉香居之后，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家。

醉香居在東市，布莊在西市，呂杰的家則在由醉香居去布莊的必經之路上。

此時各街道坊門尚算熱鬧，然而拐巷道，大街上的那些熙熙攘攘便被甩至后

月在這一都稍顯稀薄，敕奕甚至沒和春雯說一聲，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將布條塞呂杰口中，把人反制在地上。

接著，麻袋套。

呂杰眼前一黑，徹底看不到任何東西。

等待他的，是落在自己上暴風雨般的拳頭。

“唔唔唔...”

“唔唔...”

敕奕下手沒有分毫收斂，拳拳到，可呂杰被布條堵住，連慘聲都是悶的。

外頭街道上聽不到半分靜。

昏暗的巷道之中，麻袋里的人不斷扭掙扎，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春雯在一旁看傻了眼。

敕奕這也...太簡單暴吧。

但...這樣揍人真的好解氣。

僅是片刻，春雯便回過神，直接擼起袖子，也加到“戰局”之中。

“唔唔唔...”

呂杰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掙扎的靜逐漸變小。

直至完全昏死過去。

春雯這才直起，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直至此刻，才稍覺解氣了些，拽著敕奕的袖子，瀟灑轉走人。

兩人一路無話，清輝月拉長著他們的影映在街道之上。

春雯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只是覺得心舒暢，連步伐都輕快不。

明月湖邊，夜風簌簌，可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寒冷一般，坐在湖邊的石塊上，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揍過人的那只手。

邊是不自揚起的笑。

敕奕的視線從臉上移至手上，從懷襟之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這是金創藥。”

揍人揍得起勁，但終歸是沒做過這樣的事，現下右手手指關節有些許紅腫破皮。

春雯倒也沒和他客氣，接過藥瓶晃了晃，“多謝。”

湖邊線不算明亮，但對于來說，藥已經是綽綽有余。

因為手上有些破皮，沾了藥便有些刺痛，春雯下意識擰了下眉，隨即又松開。

過藥，將藥瓶遞還給敕奕，又道了聲謝，“謝謝你。”

敕奕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十分認真地回了句，“不客氣。”

春雯看向他，“你不問問我為何想要教訓他？”

“你有你自己的理由，這件事對我來說并不難。”

他無意探究的過去和想法，只是恰好看到了，而他有能力幫，便就這麼做了。

“但我想說，”或許是親手將呂杰打了一頓這件事讓心過分愉悅，春雯心底倏然涌上強烈的傾訴，揚著笑開，“那你就勉為其難聽一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