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此時的寢殿之外。

皇后抬眸看了顧凜忱一眼，“阿忱，這是怎麼回事？”

問得委婉，但顧凜忱明白的意思。

這湖邊的宮殿那麼多，他偏要將人帶回廣寧殿，著實是太高調了些。

但今日之事，他約莫猜得出是誰的手筆。

原來他是打算等將溫亭才定罪，孟文康的案子徹底蓋棺定論之后，再向圣上請旨賜婚的。

但不管對方原本的目的為何，事已至此，那他便順勢而為。

把孟筠枝帶回廣寧殿，他便是要堂堂正正地帶，還要讓子昕將皇后請來。

顧凜忱這般想著，可面上的話卻說得冠冕堂皇，“事發突然，孟家娘子寒驚，廣寧殿離得近，微臣便將帶過來了。”

皇后斜睨他一眼，又看了下孟文康，輕咳一聲，“說得輕松，你可知這對于未出閣的姑娘來說意味著什麼？”

話音一落，不止穎妃，連一旁的孟文康都看過來。

“娘娘...”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顧凜忱已經鄭重其事地作揖行禮，“微臣知曉，定護孟娘子周全。”

孟文康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我還站在這兒呢。

這話意味如何，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穎妃角一，卻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顧凜忱讓人大張旗鼓地去宴席之上請來皇后，不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將孟筠枝救上來的嗎？

思及此，朝一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

老嬤嬤自是明白的意思，眉目微舒地朝輕輕頷首。

那意思是，人已經理好了，不會留下尾。

見此，穎妃終是放心了些。

深吸一口氣，勾出最得的笑，出來打圓場，“要不，顧大人還是先去將服換了？”

皇后看了眼顧凜忱微皺的錦袍邊，這才擺了擺手，“去換吧，膳房熬的姜湯也記得喝。”

“是，”顧凜忱恭恭敬敬應下，臨走之前，目在那道闔著的房門上掃了一圈，這才離開。

——

他剛離開沒多久，房門就被打開。

孟筠枝已經換好裳，虛弱地靠在床頭，滿頭青垂落，小臉蒼白，眼眶微紅，當真是我見猶憐。

見到皇后和穎妃，下意識想要站起行禮。

皇后抬手制住，“你快坐下，不用起來。”

“多謝皇后娘娘。”

“姎姎，可是嗆水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孟文康一見到兒，連忙上前。

孟筠枝緩緩搖頭，“兒沒有嗆水，多虧顧大人來得及時，將我救起。”

提到顧凜忱，孟文康就想起適才他在屋外說的那些話，心里頭多有些別扭。

他抬眸打量了眼這間寢殿，正想開口和皇后說要將孟筠枝帶回府上，外邊侍便端來姜湯。

孟筠枝小心接過湯碗，卻是沒有立即口，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皇后，“怎麼了？可是太燙？”

孟筠枝搖頭，抿了抿，這才開口，“適才顧大人為了救臣，亦是渾，臣實在愧疚難安。”

“太醫過來時我尚且渾渾噩噩，顧大人眼下如何？”

皇后笑了笑，“不必擔心他。”

“男子與子怎會一樣，這點小寒小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聽到這話，孟筠枝沒再多說什麼。

顧凜忱救了，詢問他的況是應當的，但也該點到即止，多了便會惹人生疑。

垂眸，安安靜靜地喝姜湯。

姜湯辛辣，卻能極好地驅寒。

一小碗下肚，孟筠枝雖然人還是有些頭昏難，可至能到有熱量由而外，散至四肢百骸。

見喝完姜湯，孟文康道，“皇后娘娘，小落水寒，微臣便先將接回府上了。”

這要求合合理。

皇后正點頭應好，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孟大人，不若讓孟娘子在宮里暫住一晚，明日好些了再歸府？”

是去而復返、已經換過服的顧凜忱。

男人一玄黑暗紋錦袍，高長地站在門邊，并未。

“這...怕是不妥。”

孟文康自是不樂意。

自己的兒必然是接回自己家養著好一些，更何況這廣寧殿乃是男子宮殿，留在這兒實在理不合。

對著孟文康，顧凜忱態度謙遜，“孟大人，孟姑娘現下子不適，正發著高熱，太醫適才說今夜乃是關鍵的時候。”

“眼下了夜，還是冬日，外頭寒涼，只怕貿然將孟姑娘帶回去，會加重的病。”

這話乍一聽合合理，孟文康也有同樣的擔心。

但讓孟筠枝留宿廣寧殿，于禮節不合，傳出去亦對孟筠枝不好。

像是看孟文康的擔憂，顧凜忱弓手作揖，態度誠懇，“晚輩知曉孟大人的擔憂，今夜我會回顧府。”

“這...”

這也不太好，有種鳩占鵲巢的覺。

一時之間，孟文康沒有回答。

房中地龍燒得旺，暖洋洋的。

“咳咳咳...”

孟筠枝間微，斜靠在床榻上輕咳了幾聲。

孟文康上前，抬手在額間試了試，發現溫度高得嚇人。

他終是心疼孟筠枝，正想要開口，皇后已經出聲，“依本宮看，孟家娘子今夜就先宿在此，不用來回折騰，若是加重病便得不償失。”

至于顧凜忱...

“你今日同樣落了水，也別折騰了，就先到廣陵殿歇著。”

“臣，多謝皇后娘娘恤。”

孟文康亦是點頭應好。

如此，這事便算是定下了。

孟筠枝生著病，皇后多叮囑了幾句，留了兩個丫鬟在這里伺候，便起離開了。

走，穎妃自也是跟著離開。

孟文康來到窗邊，給孟筠枝掖了掖被角，溫聲囑咐，“姎姎今夜先在此歇著，明日阿爹進宮接你。”

孟筠枝看著他，因為發燒，聲音已經有些啞，只能乖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