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孟府大門就被人叩開。

林窈興沖沖跑了進來，“筠枝筠枝。”

孟筠枝笑著拉住的手，看到在后，侍從們有序而。

為首的兩個侍手中捧著一個雕紋致的木盒，這里頭裝著的，便是嫁。

除此之外，還有一應配飾。

林窈一路過來都忍著沒打開那盒蓋，“走走走，你趕試一試。”

來孟府的次數多，如今已經能輕車路地往東苑走。

孟筠枝笑著看，故意問道，“郡主今日怎麼來了？”

“你試嫁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能不來，”林窈撇了撇，“我本來還想上婉婉的，但黎束這臭小子說婉婉還沒起，我就只能自己來了。”

至于起不了床的原因嘛...

孟筠枝輕咳幾聲，轉移了話題，囑咐一旁的香草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東苑主屋之中。

侍，將木盒打開。

一襲紅底金繡的嫁映眼簾，上邊綴著明珠華翠，紋樣致，一一線，皆是司局的匠們親手制出來的。

嫁終究與普通裳不同，更何況這嫁華貴艷麗非常。

昨夜下了雪，今日倒是放晴了。

有冬日的暖從大敞著的窗牖中照進來，落在那綴滿珠翠的嫁之上，華微閃，點點亮躍于眼中。

孟筠枝似是能過這嫁，看到自己與顧凜忱的大婚之禮。

心跳倏地了序，直至此時，才有了要婚的真切。

林窈在一旁興不已，“香巧，快快，服侍你家小姐試嫁。”

“芙蕖，你也來幫忙。”

孟筠枝被輕推著肩膀，推里屋，笑著揶揄，“怎麼看起來，你比我還激？”

林窈笑得粲然，發髻上的步搖晃了晃，“當然激！”

“我可是比新郎還要更早看到你穿嫁模樣的人，你說我能不激嗎？”

在這一點上，林窈完勝顧凜忱！

孟筠枝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理由，愣住笑開，片刻后道，“那待你出嫁時，我也要比你的新郎更早看到你穿嫁的模樣。”

林窈耳子一紅，擺了擺手，“我、我...我還早著呢...”

看到孟筠枝揶揄的笑，跺了跺腳，“哎呀，現在是你要婚，你說我做什麼。”

“快試嫁。”

孟筠枝這才沒繼續逗，任由香巧和芙蕖在一旁為自己寬解帶。

嫁細，穿戴繁瑣，但好在有幾個人幫忙，倒也并不麻煩。

司局的匠們手極巧，眼也是獨辣，為孟筠枝量取的尺寸皆是剛好。

這嫁的每一，都恰好合了的曲線。

林窈看著面前之人，兩眼放，隨即又憤憤道，“這麼漂亮的人，怎麼就讓顧凜忱娶了去呢。”

嫁繁復，穿戴在孟筠枝上卻毫沒有累贅之，猶如春日之中盛開的最艷花朵，即使此刻黛未施，也足見俏麗。

孟筠枝看著銅鏡之中那個面頰緋紅的自己，抿了抿，突然也有些期待，平日里穿著多是暗袍衫的男人，若是同自己一樣，一大紅喜袍，會是何等模樣。

***

春寒未消，紅梅傲立。

飄飄灑灑的雨之中，孟筠枝和孟文康一起，去了趟真如寺。

真如寺如同往常一般莊嚴肅穆，只是落雨靡靡，化了些許。

父倆了主殿，跪于團之上。

幽幽的梵香之中，孟筠枝閉著眼，在心中虔誠默道。

阿娘，兒過幾日便要嫁人了，嫁的是顧家的兒郎，名凜忱。他是兒心悅之人，往后余生，能與您同父親那般，舉案齊眉，一心一意，生死不棄。

阿爹...阿爹他已經平安回來，您放心，他如今一切都好。只是兒嫁人，家中便只余阿爹一人了，若您聽到了，還常到阿爹夢中看看他，兒也會經常回來看阿爹的。

佛像莊嚴，微微俯視著眾生，慈眉善目。

孟文康在殿中誦經，而孟筠枝添了香火錢之后，便出了主殿。

外邊的雨已經停了，地上漉漉一片。

周遭寂靜，只有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聲落下來。

有風吹來，院中那棵許愿樹上的鈴鐺叮鈴鈴響起，帶著的潤響。

孟筠枝下意識向它，眼眸微閃，拎著擺下了臺階。

因為天氣冷，又下了雨，今日真如寺的香客并不多，此時許愿樹邊更是沒人。

站在樹下，仰首著那掛滿樹冠的紅綢。

淋了雨，紅綢深深淺淺，在風中輕輕著。

不由得想起去歲三月，阿娘忌日時...

那被扯落下來的紅綢早已經丟掉，只是如今，已有了心儀之人。

是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許是看在樹下站了有一會兒，知客僧過來，禮貌問道，“姑娘，可是要掛紅綢？”

孟筠枝收回思緒，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顧凜忱的影。

輕輕揚起，輕聲道，“是，我想掛紅綢。”

知客僧領著到了廊檐下，因為落雨，原本是在紅綢上寫字的位置換到了這里。

孟筠枝拿了條紅綢，坐在木凳上，執筆沾墨，在紅綢的一頭寫上自己的名字。

之后又轉了另一邊，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寫下顧凜忱的名字。

香巧始終就陪在旁，看到寫下兩人名字時，抿了抿。

孟筠枝抬眸看一眼，耳子微紅，嗔斥道，“不許笑。”

“...是。”

寫完名字放下筆，待墨跡干，拿著紅綢來到許愿樹下，尋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一沒人懸掛的枝丫。

踮起腳尖，直了胳膊將紅綢掛上。

末了，害怕紅綢被風吹下來，又踮著腳給紅綢打了個死結，確保它牢牢固固地待在樹上，這才放心。

孟筠枝仰首看著在風中輕飄的紅綢，心滿意足地揚著笑起。

顧凜忱，這紅綢我系了死結。

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