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安也不知道和誰生氣好，反正氣呼呼地撂下一句：“歲歡，我去找姝姐姐了。”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季歲歡看著一陣風般跑沒影兒了的顧銘安，都來不及和他說聲“再見”。

林司坐在季歲歡旁邊，隨便找了本書心不在焉地翻著，眼睛卻不知不覺向窗外。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形一陣陣白雪霧，似在訴說冬日里無盡的寒涼。

季歲歡復寫了好幾遍那個“宴”字，雖然依舊筆畫錯，七扭八歪，但總算照葫蘆畫瓢“畫”出來了。

小一咧，正要轉頭和林司說話，卻見他神憂郁地著窗外，致如仙的臉上半是憂傷半是落寞。但是，依舊那麼好看！

“林司，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季歲歡直勾勾地看著林司的臉，口而出。

林司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季歲歡堅定純真的眉眼，倏爾弓起食指，用指背蹭去角溢出的水漬，低聲笑了：“嗯，記得說話算數。”

季歲歡歪著小腦袋，一目不錯地盯著林司噙著笑意的臉，本沒意識到自己看得都流口水了。

還一個勁地在心里慨：怎麼有人這麼好看呢！不笑時，清清冷冷；笑時，若春風化雪，就連憂郁也別有一番賞心悅目的。

“當然說話算數嘍，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季歲歡忽然懵住了，不知道再往下怎麼說。

林司拿出帕子優雅地了手，角微微上揚，意有所指地問：“然后呢？長大之后呢？”

季歲歡揪著小眉頭，有些泄氣地說：“我不知道長大之后還有什麼事。”只知道長大之后就不用寫課業了，所以，想快點長大！

林司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道：“無妨，等你長大就知道了。”然后，接過季歲歡手里的筆，在紙上認真寫了個字。

季歲歡踩著凳子，小臂撐在桌面，探著大半個子，看著林司寫了一個對而言極其復雜的字。

“這是什麼字啊？也太難寫了。”季歲歡皺皺小臉，這筆畫也太多了吧，甭說寫了，就是照著畫也畫不明白啊。

林司拍了拍季歲歡的凳子，站起，將筆遞回到手里：“坐好，我教你寫。”

“能不學嗎？”季歲歡揚著小臉，可憐地商量。

林司搖頭，不容拒絕地說：“不行。”

“為什麼啊？”季歲歡還想討價還價。

林司握著季歲歡的手，將筆拿穩，低頭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這是我的名字，念‘麟’。”

“可你的名字不是兩個木的‘林’嗎？”當初可是特意學的“林司”兩個字，現在怎麼又出來一個這麼復雜的麟字。

林司神微頓道：“先學會，等你長大再告訴你。”說完便握著季歲歡的手，一筆一劃地耐心教寫。

“那好吧，等我長大，你記得告訴我哦。”季歲歡彎彎眼睛，心大地不再浪費腦子瞎琢磨，興致地學起林司的名字。

字是復雜了點，但莫名有氣勢，得好好學。

一個時辰后，季歲歡終于可以自己完完整整地寫出這個字了，重點是寫不是畫，而且還覺得自己寫得好看。

興地將寫滿“麟”字的紙舉到林司面前，揚著小下得意地說：“林司，我寫出來了。”

一直坐在旁邊看著寫的林司，往下了角，低低的聲音帶笑：“嗯，要記住。”

“好。”季歲歡又自我欣賞了一番，這大概是目前寫得最好看的字。

在這個蕭瑟的冬日，小孩用自己的方式，讓小男孩暫時忘卻了悲傷，就連窗外的風雪，都風漸輕，雪漸歇。

***

顧銘安去找云姝之前，十分會來事地將藏冥派回府，讓他告知沈既白來云家接他。

沈既白從里到外換了一遍衫才隨藏冥一起去云家，拜見樊氏后，才去了云姝的院子。但也只是站在院里等，并未踏足閨閣。

“姑娘，沈侯爺來接小公子了。”青橘掀開簾子，進來通傳。

云姝一聽沈既白來了，下意識地走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理了理云鬢，又過鏡子蹙眉看向青橘，問：“青橘，你瞧我的妝花了沒？”

青橘看著云姝忙的神，抿而笑，果然應了那句“為悅己者容”。拿過云姝的棉氅披在上，鼓勵道：“姑娘放心，一點都沒花。”

顧銘安坐在凳子上，晃悠著兩條小短兒，笑嘻嘻地說：“姝姐姐怎樣都好看！”

云姝笑著俯下，慈地了顧銘安的小臉蛋：“我們銘安這麼說會話，將來必定很討孩子歡心。”

顧銘安眼睛一亮，真希能借姝姐姐吉言，于是開心地和云姝一起出了屋子。

顧銘安蹦蹦跳跳地拉著藏冥走在前面，沈既白和云姝并肩走在后面。

臨到門口時，云姝忽然抬眸看向沈既白，絞著手帕，有些張地問：“明日書肆開張，侯爺要來看看嗎？”

沈既白低頭看向云姝，寒眸攀上若有似無的笑，聲線低磁地問：“云姝希我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