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霖!
他策馬而來,正橫在侯府馬車前。
云卿掀開垂簾,含笑著他,“程世兄,好久不見。”
程霖也朝出一抹淺淡的笑。
“剛在崗哨瞧這馬車有些眼,仔細一看,原來是侯府專用的,便打馬過來瞧瞧,
云世妹這是準備出城麼?正好,我也要去京郊辦點事,護你一程吧,免得被不長眼的給沖撞了去。”
云卿握著車簾的手指微微一,眸中劃過異樣的。
并不認為這是巧合。
程霖乃天子近衛,需時刻守在陛下邊,保護君主的安危。
郊外即便真有事,隨便派個下屬去理即可,何須他這個指揮使親自跑一趟?
他在這里現,是不是意味著……
想到某種可能,緩緩攥了掌心的簾布。
“我確實要出城,準備去陵園祭拜一下亡父,若世兄與我同路,那就有勞你護我一程了。”
說完,也不等程霖回應,直接放下了垂簾。
青蘭吩咐車夫繼續趕車,然后向自家姑娘,見神怪異,猜到程大公子了誰的指示。
“姑娘,是陛下嗎?他想陪您一塊去陵園祭拜侯爺?”
云卿的眼睫輕了兩下,故作鎮定道:“陛下日理萬機,應該沒那閑暇時間陪我祭祀。”
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的思緒放空,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馬車行了一段距離后,又緩緩停下。
云卿下意識攥手中的繡帕。
不等睜眼,一陣淡淡的龍涎香氣息迎面而來,的子瞬間繃。
青蘭睨了眼不如山的姑娘,朝掀簾進來的高大影行了一禮后,躬退出車廂。
云卿緩緩睜開雙眼。
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也不行禮,就那麼筆直的坐著,著頭皮與他對視。
片刻后,帝王率先敗下陣來,“這麼看著朕作甚?”
低沉渾厚的磁嗓音在耳邊散開,云卿猛地反應過來。
倉皇垂頭,干的開口,“臣給陛下請安。”
說是請安,子都沒一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蕭痕眼底的笑意逐漸轉濃,湊到側坐下。
“你這請安,倒是別一格。”
云卿閉了閉眼,咬著牙道:“陛下應該在乾寧殿書房批閱奏折,理政務,而不是大白天的像個紈绔一樣四閑逛。”
蕭痕一邊整理堆積在上的玄擺,一邊開口,“帝王極后有兩大要務,其一,勤政民,其二……”
他話鋒一頓,緩緩傾湊到耳邊,用著低緩的語調補充:
“其二,冊立中宮,誕下太子,延綿后嗣。”
說完,他緩緩手將小姑娘攬懷中。
“朕自登基以來,嚴格律己,將民生放在首位,興農業,減賦稅,自認盡到了為君主應盡之責,
如今朕已二十有三,世家子弟在我這個年紀早就妻在懷,兒群了,
即便朕不急,滿朝文武也不會容我繼續敷衍,中宮與太子關乎國本,再拖幾年恐人心不穩,生出變故。”
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讓云卿陷了沉默之中。
靜靜靠在帝王的口,側耳傾聽著他強穩有力的心跳聲。
這人太會拿人心了,字字句句,都敲擊在了最的地方。
有點擔心自己繼續跟他糾纏下去,會徹底沉淪在他編織的網之中,再也無法離去。
“陛下富有四海九州,是這天下之主,哪個功勛世家不在絞盡腦將嫡送進宮伴駕?
您也說中宮關乎國本,那便順應民意,立盛京族嫡為后吧,
我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不愿宮困守余生,若您垂憐臣三分,可去侯府與我相會。”
蕭痕無奈一笑,“若朕能將就,登基之時便立后了,又何須拖到現在?”
說著,他緩緩指勾住的下顎,迫仰頭與他對視。
“卿卿,朕心悅你,只愿與你攜手同行。”
云卿怔怔地看著他飽含深的眸子,腦海里不浮現出一句恒古不變的話:最是無帝王家。
古往今來,多子心系帝王,為了爭那微薄的圣寵在后宮大開殺戒,手上沾滿腥。
結果呢?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慘遭帝王的厭惡與嫌棄。
一條白綾一杯鴆酒賜死還是幸運的,眼一閉,便離了苦海。
可那些被打冷宮飽磋磨的,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自盡,就是藐視皇權,連帶著娘家滿門都要牽連。
死不了,便只能苦熬到油盡燈枯的那一日。
不知道孝慈皇后當年是用怎樣的懷容納高祖皇帝那三宮六院的。
或許在夜深人靜獨守空房之時,也曾后悔自己背棄夫婿,宮伴駕吧。
“姑娘,快到陵園了,需要奴婢先行一步打點守陵之人麼?”
外面傳來青蘭的詢問聲,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緒。
急忙從帝王懷里退出來,掀開側邊的簾子一看,已經到了山腳下。
如今與裴玄和離之事并未公開,不能就這麼大張旗鼓的與君主攜手祭奠亡父。
猶豫幾許后,試著開口道:“此風景秀麗,陛下不妨四轉轉,容臣去家父墳前燒些紙就下來。”
蕭痕定定的著,淡聲道:“朕此次前來,也是為了祭拜永寧侯,一塊去吧。”
云卿抿起角,陷了猶豫之中。
帝王乃天子,只需跪天跪地跪父母,連師長都無需行大禮,如何能去祭拜的父親?
“君拜臣,這于禮不合,家父恐怕也承不住這樣的福氣,還請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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