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第 75 章

誤燃綰紅妝與自願點燃, 質全然不一樣，這算是主的邀約。

這晚裴慎吻得很。

後半夜，沈稚累得睡著，手都擡不起來, 又被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吵醒, 發現他還在挲口的那個印記。

見醒了, 裴慎又癡迷地吻了吻下，“綰綰, 你還是不肯喚我一聲夫君麽？”

香霧散盡, 沈稚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 抿了抿被他撚得微微紅腫的瓣，忽然喊他的名字，“裴慎。”

裴慎邊微頓, 停下來看：“嗯, 我在這裏。”

沈稚眼眶酸，莫名湧上一淚意, 但還是被忍住了, 緩了緩緒，問道：“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所有人都以為死了，已經快要被外面的世界忘了, 靠自己, 不回不去, 即便回去了，也沒有能力給自己編造一個合理的、為世俗所接的過去，依舊會在數不盡的流言蜚語中侵蝕、腐爛。

已經被到絕境裏,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

如果哪一日, 連他都要放棄，也許就如蘿失去了可以依托的喬木，只能走向死亡的結局。

然而，“你會一直對我好嗎”這句話，落在男人耳中無異于然諾和宣誓的前奏。

裴慎捧起的臉，眸中是無限的溫，“當初定下契約的時候，你要我發誓，那句誓言，在你這裏永遠有效。綰綰，我此生必不負你。”

若違此誓，生時生不如死，死後不得超生。

沈稚輕輕著他的臉，回答醒來後他的第一個問題：“從前的那句夫君是你騙我的，本就是建立在虛假的婚姻關系下，不能作數。”

話音落下，便聽到男人沉冷的呼吸。

沈稚垂眼看他，抿笑了下，“我還沒說完呢。”

裴慎盯著，心懸在高，仿佛在等待什麽宣判。

沈稚輕聲道：“你知道我是個很有儀式的人，所以這聲夫君不能喊。來日，等你八擡大轎娶我進門，紅蓋頭掀開的時候，我一定喚你夫君，喚一百聲，你說好不好？”

說這話時，忍著眼底的潤，眉眼殷殷含笑，面頰微微泛著紅，讓人恍惚還在夢中。

那熏香的味道還未散去，裴慎聽到自己難得紊的心跳，不敢確定，又問了一遍：“你當真想好，要嫁給我了嗎？”

沈稚咬住自己的手指，齒尖用力，直疼得眉心皺起，眼裏又恢複了一清明。

裴慎這才看明白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他掰開的手，將自己的手指進潤的檀口，“別咬自己，咬我的。”

沈稚咬得牙齒都有些疼了，在裴慎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留下一圈牙印，突然笑了出來。

裴慎也笑了。

沈稚嘟囔：“好疼，我牙疼。”

裴慎便順勢吻上，用溫的舌尖舐，與的貝齒磕在一起，撞出清脆的聲。

直待吻得不住了，裴慎才緩緩將人放開了些，“還疼嗎？牙齒。”

沈稚搖搖頭，眸轉，落在他上潤澤的水漬，又輕輕地吮了上去。

“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沈稚道，“往後不許用任何方式迫我喊夫君，尤其是……”紅著臉，指了指他的手指，“不許用這個到鑽，”又指著此時正擡頭的那，“還有這個，也不許胡來，明白了嗎？”

他難得笑得這般恣肆，膛都在起伏，“好。”

見他應下，才稍稍放下心。

真決定嫁了，心中又有無限慨，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有很多病，氣，怕疼，不得苦，學問還不好，我一直以為你眼高于頂的，要娶的人必得是全盛京子的楷模，標準的大家閨秀，是那種，教人一聽就心生崇敬，豎起大拇指誇贊，‘原來是啊，是個頂頂好的’，也只有才能做好裴家的宗婦……我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我。”

裴慎認真地看著，道：“從歲寒園那日起，我的眼裏就再也沒有旁人了。綰綰，我一直在等你長大。”

沈稚心中酸酸的，還有些疼，忽然想起他送來的那份及笄賀禮，“那套頭面，是你親自挑選的嗎？”

裴慎“嗯”了聲，隨即自嘲地一笑，“事實證明，即便我想娶你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我們兩家的長輩都從未將我作為第一考慮。你呢，當時你心裏如何想的？”

“我……不敢想，”小聲地嘟囔，“我還以為，你是來警告我的。”

裴慎意外地挑了挑眉，“什麽？”

沈稚窩囊地點點頭，“就先前，我在那舊院看到你審理犯人，我都逃走了，你還追上來嚇唬我，害得我回去做噩夢。”

“看到我，為何要逃？”

他的角度果然刁鑽，沈稚嗡聲道：“你那麽兇，我害怕。”

裴慎嘆道：“再兇也不會兇你。我知道你會回來，所以等在那裏，想聽你對我多說幾句話，你可是從不主與我說話的。後來追出來，也是想多看看你。”

沈稚嘀咕道：“你不說清楚，就知道嚇唬人。”

裴慎似笑非笑：“我這麽嚇人呢？”

沈稚道：“還說呢，直到我恢複記憶之後，我都覺得你還是因為那件事，所以才要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將你的說出去。”

裴慎輕輕弄著的烏發，“所以現在還在怕嗎？”

沈稚沉默地想了好一會，想到他置沁芳時冰涼的語氣，想到他提起居安時漠然的眼神，也想到他重傷未愈，滿是的樣子，還有他滿手燒傷，將那熏香進裏時，漫不經心的目。

也許是時經歷所致，很多時候，都覺得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偏執、極端、多疑，淡漠得讓人恐懼。

可偏偏就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裴慎察覺臉上的異，忽然覺得多此一問。

也許能得一句承諾已是意外之喜，他不該再有所奢，他的本就異于常人，與心目中溫文爾雅的理想夫君形象南轅北轍，能喜歡自己，此生所求不過如此了。

額頭覆上一層溫，是吻了過來。

“其實你很多時候都很嚇人，”沈稚抿抿，“日後你兇我的話，我能反抗嗎？”

裴慎微微怔住，心口像有個地方塌陷下去，一寸寸地癱，他的臉頰，“我不會兇你的。”

沈稚挑眉：“萬一呢？”

裴慎道：“那你想要怎麽反抗？”

沈稚問：“我能罵你嗎？”

裴慎想了想，“行房的時候，你不是經常連名帶姓地罵我混賬嗎？我可曾怪過你一句。”

沈稚咬了咬牙，不與他計較這個，大膽道：“那我若是打你，你能不還手嗎？”

裴慎幽怨地嘆口氣，“……能不在外面打嗎？”

沈稚得意地笑起來，故作勉強道：“行吧，當著外人的面，我不讓你沒臉。”

裴慎笑意收斂，沉默片刻，大掌覆在手心，十指相扣，慢慢攏，“綰綰，明日我提前送你一份新婚賀禮吧。”

沈稚在床上躺了大半日，等來了他的這份賀禮——

一把絕倫的匕首。

刀鞘是鎏金材質，鑲嵌了各種貴重的寶石，華麗驚豔得不像一柄武。

然而刀刃卻是異常的鋒利，寒凜凜，幾乎是吹立斷。

“小心不要割破手。”裴慎替將匕首收進刀鞘裏。

沈稚著刀鞘上的碧璽，“為何要送我匕首？送這個給孩子，好像不太吉利吧。”

裴慎道：“你既然嫁給我，我總要給你足夠的安全。如有一日我讓你失，你可以隨時用這把匕首，傷我，或者殺我，我都不會反抗。”

沈稚手指輕了一下，忽然覺得手中匕首的質冰冷得刺人。

殺他作甚。

到底什麽時候，他能把自己的命看得重要一些呢？

見臉微微泛白，他的聲口也了下來：“怎麽了？”

沈稚擡頭看他：“我還有一件事。”

裴慎：“你說。”

沈稚嘆了口氣，“我今年才十六，你可是大了我整整八歲呢。”

裴慎臉微微發青，好像預料到要說什麽，暗暗了手掌。

年齡的差距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確是老天爺的意思，就算他再怎麽翻雲覆雨扭轉乾坤，也無法改變這個既定的事實。

沈稚從沒料到，這句話竟然能嚇唬到他，故意停了一會兒，瞧他難看的臉，嗯，還痛快的。

不過看夠了笑話，斂下邊笑意，用指尖輕輕按了按他纏著繃帶的手掌。

“做我的夫君，不能比我先死，一個人活在世上很寂寞的，所以我要你無病無災，長命百歲，可以做到嗎？”

裴慎眼底閃過一詫異，隨後如被一暖流浸潤，心間湧起了綿綿的熱意。

沈稚道：“我不想你總是傷，你一傷我就會哭，哭多了很傷眼睛，知不知道？”

裴慎嚨微微有些艱，良久才啓：“好，我答應你。”

想起他肩膀和後背的傷口，咬牙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麽心思，讓我替你針，想讓我心疼你是不是？往後再如此，你便是流幹了，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裴慎角彎起，應得很快：“都聽你的，我盡量不讓自己傷，也盡量，比你活得久一些。”

沈稚握住手中的匕首，低喃道：“如果可以，我希這把刀一輩子都不要開鞘。”

裴慎低笑，“給你的便是我的心意，即便你哪日興致來，想紮我兩刀試試鋒不鋒利，我也別無二話。”

沈稚拿眼瞪他。

裴慎笑著嘆了口氣，的發心，“綰綰，這次回去，我會提前準備好一切，爭取早日迎娶你進門。”

沈稚輕輕點點頭。

知道回去很難，需要靠得住的人證，僞造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生活的證明，還要為形形的指點和質疑設計好滴水不的說辭，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這些到後面都會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五日後，沈稚啓程回聽雪山莊，也帶走了居安。

天漸漸轉冷，沈稚今年大概都不會去後山燒瓷了，于是給他安排了後山的閑差，左右不過是打理園的草木，閑下來也可以跟著老金學習燒瓷，總之溫飽無虞，不必在外顛沛流離了。

沈稚心想著，等日後回府，如若居安願意，可以給爹爹做長隨，或者做哥哥的書，沈家一家清正和善，絕不會讓人欺辱了他。

裴慎在通州搜集了足夠的證據，也該到了回京的時候。

平康王府，還有一場熱鬧在等他。

桓征打聽到宮裏的消息，回來稟告道：“高上煊死在通州，平康王痛不生，跪到前，想給長樂郡主求個出獄的恩典，回家祭拜兄長，陛下已經答應了。”

裴慎撚了撚食指的骨戒，漫不經心地一笑：“那就繼續送他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