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留不得了。

葉照撐著一口氣，從飛落地，到據先前站位，再到憑借崔如鏡的功力和自己傷的程度，辨別出大致的方向和距離。

落地借力，縱飛躍，刀揮綾，幾乎是一氣呵。

東南方，以已為軸心，手中斷魂紗纏著九問刀，終于在橫掃十中之三的弧度后，猛地一滯，切人。

大抵持傘的子未曾想到，對面不過才出了一次任務的人，竟有如此迅疾的應敵能力，竟然能在挨了那樣一擊后，碎心蠱發作的況下還能反客為主。

尤似用千軍萬馬培育出來的百戰經驗。

崔如鏡腔被九問刀捅勾住，再無法伏羅佛傘，只本能地推掌迎上。

葉照一手接掌，一手刀，從膛迸濺的鮮染紅半面邊頰，甚至糊住的眼睛。都未曾停下分毫，只手中發力，凌空踢，斷人心脈直拍懸崖。

泄了蹤跡，自是滅口殺人，沒有疑慮。

這一晚，直到這一刻，以刀撐地，方敢息片刻。

而在這片刻里，的思維也沒有停止轉。

擺在面前的有兩條路。

第一條便是此刻推門園，憑對霍青容的救命之恩，憑自己殺了如此多的蒼山門人，加之前兩日前對蕭晏的提醒，道出自己的份，證明棄暗投明。然后再同他說霍靖之事，讓他以此提防。

然而，葉照很快否定了這條路。

且不說上輩子亦是在這沁園中，自己以擋劍也不過是換了蕭晏幾分好和親近，本談不上信任。再論蕭晏和霍靖的父輩，也就是如今的天子與定北侯，前有同窗之誼，后有君臣之義，蕭晏同霍靖亦是私甚好。三者，沒有證據能證明蒼山一派同霍靖有直接的關系。

這樣前后思慮，葉照撕下帛綁好傷口，提氣回了半山腰。

山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尸。

揀了一把尋常的長刀，闔目回憶。

上輩子，是以安西綠林十三州后人的份的秦王府，被長劍刺暴功夫后，坦白是借助秦王府勢力，為陸氏報仇。

而十三州中有一落沒的刀法世家，與同姓，乃張掖葉氏，所修七星刀法。

為證份，習過此刀法。

同九問刀相比，七星刀只能屬于三流刀法。

前生記憶涌，睜開雙眸，素手揮刀，重新砍上那些尸。不稍片刻，縱橫錯的刀痕已經遍布尸，擋住了九問刀原本的致命傷口。

扔了刀，咬牙了夜行，現出一孺人該有的輕紗襦，半臂披帛，然后一步步踏上前往沁園的路。

蕭晏便是在這樣的夜中，尋到了渾是、步履蹣跚的人。

撞他懷里的一刻，氣息微弱，卻依舊神思清明，用僅剩的力氣與他對話。

問他，“陸家姑娘可有恙？”

說，“殿下恕罪，妾……不姓季。妾出安西十三州、張掖葉氏，單名……”

“閉上。”蕭晏抱起，“本王都知道。”

從先問陸氏安危，再到提及張掖葉氏，蕭晏便明白了的意思。

到底還是不敢道出“霍靖”二字。

無妨，借安西十三州后人的份，的境亦可自然許多。反正前生初時，便是用的這個份得王府。

蕭晏如是配合。

一如翌日晨起，聽雨軒中鐘如航和十三州首領何承的回稟。

鐘如航道，“吾等本伏擊在近山巔，卻始終不見賊寇。后來巡視才知山腰夜戰，廝殺殘酷，卻是聲響極小。且截殺蒼山派弟子的絕不可能只有季孺人一人，也斷不可能有那般修為。”

“怎麼說？”蕭晏問。

鐘如航繼續道，“屬下帶人在崖下還發現了百余尸，當是一招斃命，傷口深而淺，當是頂尖高手所謂。如此殺人絕技，當世屈指可數。且有部分是直接為力震碎臟腑而亡，那般深厚的力非數十年不止。”

“季孺人這般年輕，顯然年紀功法對不上。”

蕭晏聞言，默聲頷首。想著室榻上至今未醒的人，似笑非笑勾著角，手背青筋忽忽現。

這一晚，把自己折騰那樣，殺人救人掩痕跡換份，就差埋尸了，真是好本事。

“鐘將軍所言甚是。”何承接過話來，對側首的姑娘偏了偏子，“而死在半山腰的那些人，傷口刀橫遍布，糙不齊。如此推斷，來人手不算一流，勉強中上而已。這部分人，屬下已經辨別過，是張掖葉氏的七星刀法。張掖葉氏子嗣單薄，今日竟然再現江湖，亦算一種告。”

至此，陸晚意略帶疲憊的面容浮起一點笑意，側首道，“所以季孺……葉姑娘的份，殿下一早便是知道的，是嗎？”

蕭晏笑了笑，“沒有確定，亦是在查實中。只是經昨夜，自可確定。”

他飲了口茶，不疾不徐道，“其實不來，本王也信的。”

陸晚意抬眸看他。

蕭晏放下茶盞，“前日，派人傳了話。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聞。”

陸晚意蹙眉，齒轉過話語，想起昨夜蒼山門人的武，眉眼終于和起來。

“殿下，妾去看看葉姑娘。”

蕭晏眼中倒映出子笑意，頷首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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