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霍侯爺至今得圣寵,此番亦是天子親自迎回來的。
在人上,蕭旸或許不如霍亭安,但并不代表他沒有腦子。
蕭晏經營多年的政網人脈,從武到文臣,從京畿城防到三省六部中,這一刻都歸了蕭旸所用。
他同樣讓他們造勢,阻止霍亭安的回朝。
如此,勉強撐住了一段時日。
遂騰出時間,同穆蘭堂請教,破局的關鍵。
同他所料相差無幾,這一個多月來,從慕小小刺殺案,葉照投毒案,到帝后昏迷,秦楚兩王,霍亭安被議歸朝,種種局面,皆是從八月十五的第一樁案子開始。
從刺殺霍亭安,到擁護霍亭安,一張天羅地網覆下。
若要從網中求生,便還是得破網。
然,慕小小已經二審,李素被用刑太甚,已經說不了完整連貫的話,如此還需從他手。
*
這日,已是九月中旬。
一場秋雨之后,天氣遽然轉涼。
蕭旸帶著小葉子來看慕小小和葉照。
他從來都是喜怒不行于的人,然這日到來,眉宇間明顯現出頹。
葉照咬著口問道,“可是蕭晏出事了?”
蕭旸搖頭,“他在府中,一切尚好。”
頓了頓方繼續道,“前日里,西北邊境傳回了戰報,回紇犯境。若帝后再不蘇醒,案子沒有進展,怕是得應了霍亭安暫掌朝政的提議。”
“屆時,七郎首當其沖,他的兵部頭一個便會被霍氏的人接管。”
“這帝后昏迷已逾半月,如何遲遲不醒?”慕小小問道,“不是說是與霍亭安說中同一種毒嗎?霍亭安眼下尚且好好的,且安他解毒的法子治不就了?”
蕭旸輕嗤了聲,“自是有人提出。然給霍侯爺看病的大夫尋不見了,霍家下人煎藥的藥方也不知所蹤……”
“師父!”抱著小葉子的葉照聞二人絮絮話語,開口道,“前兩日您言之破案關鍵在阿姐的案上,只是如今要尋他。我和阿姐的案子已經歸于一,若是我的案子破亦是一樣的,對嗎?”
“自然!”
“當日阿姐二審出現轉機,然轉機不大,是因為李素一人,且他本人亦了酷刑。如此證詞力度不夠。那若是多謝證人,譬如我案子中的三個證人同他一般改口,便可以重判,是不是?”
“傻丫頭!”慕小小睨一眼,“人家編著套把你誆進來,如何會改口!故技重施也不得法啊,人家又不傻。”
葉照笑了笑,也未再言語。
探視的時辰很快到了,蕭旸問可有話帶給蕭晏。
葉照想了想,“同他說,我左臂的傷不疼了。還有我沒聽他的話,讓他別生氣。”
寒的環境,躁郁的心。
然葉照一副又嗔又的樣子,讓蕭旸和慕小小亦展了。
“還有話嗎?”蕭旸笑問。
“阿照在此,偶有心神不寧,師父可以府邸給我拿兩套書籍看嗎?”
“你看書,多半都是武功籍吧?”蕭旸道,“,讓穆蘭堂通融一番,下午便給你送來。”
小葉子隨之離開,走兩步又跑回來親葉照一口。
葉照面龐,親了親漂亮的大眼睛。
看孩子的明眸映出母親的影子。
“阿姐,方才我在小葉子眼中看見自個,縱是素散發,然依舊好。”
“即便當真絕傾城,這樣夸自己總是不好。”慕小小笑出聲,起下顎,湊近低聲道,“秦王殿下,果真將你寵得肆意傲然,脾都有了!”
葉照垂眸不語,唯有眼尾飛揚的笑意,是肯定的回應。
慕小小擁著抵墻坐下,讓枕在自己膝頭,如同兒時在鳴樂坊一般,當作妹護守。
“阿照,我們都在這人間遇見良人,很值得。所以不怕的……真到那一步,我與明郎同歸,你同殿下且將這世間繁華看遍。”
“百年后,再來講給我們聽,好不好?”
葉照抬眼看,搖頭,“不好。我們都會好好的。”
*
日頭西落,弦月上升,晨曦再起。
又一個張的夜過去,對于如今的高門,各方勢力牽扯,無論是擁秦一派,還是扶楚一黨,都希早日打破此間局面。
只是看這秋日高空,涼白天際,當又是死水沉寂的一日。
卻不料,大理寺開府放衙,員點卯上值之計,便有于堂外擊鼓鳴怨。
石落水中,漣漪頓生。
與此同時,刑部和都察院接連得到鳴冤信件,因茲事大,兩長皆奔大理寺而來。
擊鼓的,乃秦王長,長樂郡主。
道是為其母葉氏,鳴昌平二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日向帝后投毒案之怨,要求重審。
因牽扯弒君重罪,要求三司聯審。
這樁案子,有多大,牽扯多廣,不言而喻。
如此大理寺卿主審,都察院院正,刑部尚書兩位監審,凡涉及人員,葉氏,慕氏,李素,霍家父子,秦、楚二王皆被召于府衙。
至此,三司坐在審判臺,涉及宗親分兩側,落座于竹簾后。
既然重審的是八月二十八的投毒案,最先上來的自是葉氏。
驚堂木一記拍起,葉照躬跪下。
右側余微瞥,看見竹簾后悉的影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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