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不是針對我,是針對我夫君……你后的主子,為儲君之位,將弒君之名潑于我夫君上對不對……”
“明明是你們狼子野心,卻陷我們不忠不義——”
葉照撲向荀清麗,可謂發生于轉瞬之間。
看似一個弱無骨的子,偏衙役匆忙上前要拉下按住,卻是費了幾息時辰。原不過是周力彌散,凡有人之發麻。
然不過幾息罷了,亦無人覺察到什麼。
如同,最終被止住重新跪下來,垂眸的一刻,亦無人看見一雙原本燦如星辰的明眸,琥珀燃起又退下。
諸人在意的,是在府衙之中回的、聲聲質問句句發聵之言。
縱然所有人都明白,朝局這般模樣,本是秦楚兩王之爭。但尚且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直白道出。
卻不想還有更讓人震撼之言。
荀清麗遭如此質問,竟亦如丁翡翠,話語連篇而來,“是奴婢干的,奴婢奉昭儀娘娘之命,藥藏蓋中,遇熱融于膳……”
“那指認我夫君僭越,言我秦王府私藏逾矩之,可也是爾等所為?”葉照又撲上去,掰過荀清麗面龐。
“昭儀讓奴婢幫助六局尚書書寫賜清單,其中兩所用之墨特殊,天長日久漸淡,字消散……”
“那我阿姐被指投毒霍亭安,背后可亦是你主子所為?”葉照被重新拖回,掙扎著還在質問。
然已經已經心力瘁,真氣四散,撐不住太久。
荀清麗原本有些回神清醒的模樣,只因葉照這一聲質問驚得又側首去。雙眼對上,便聽話地吐出一個“是”字。
李素原本越獄,便是從荀昭儀母家尋江府上抓捕到的,如今又有此證詞,于是慕氏之案亦被推翻。
“還有你,盧掌事——”葉照撐著口氣,召回。
并不知曉,盧掌事又做了什麼,但事已至此,便想著一并了結。
不想,正凝神,側里有人隔空封,一記打散聚起的真氣,護住最后的心脈。
回首過,竟是蕭旸的手。
他們同出一門,他自然已經明白對自己做了什麼。
原來昨日要那書,就是為了今日。
練了瞳,以此控人心改證詞而翻案。
葉照眼中將將燃起的琥珀轉瞬退下,口擁堵的氣散開,整個人撿起一神氣。
“放肆,大膽賤婢,竟敢污蔑帝妃!”蕭昶豁然起,奔堂中一腳就要踢向荀清麗。
“我看是你放肆!”蕭晏亦如破簾堂,護下證人,將蕭昶一把推開。
“七郎,先照顧阿照。”蕭旸厲聲。
驚堂木再起。
三司儼然統一意見,據證詞證據而判,當堂釋放葉氏,慕氏,解除秦王幽,傳令荀昭儀大理寺待審,楚王幽依舊。
滿堂人散,三三兩兩離去。
蕭晏扶過葉照,看一副面容蒼白如紙,鬢角黏汗,手足。
“我抱你回家!”他低聲道。
葉照搖頭,“我想看一看外頭日。”
說是看秋日,但一雙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從蕭晏上移開半寸。小葉子跟在旁,低眸看了一眼。
明明是吃盡苦頭生下的兒,卻盡是隨了父親的模樣。
從廓到眉宇。
像他,也沒什麼不好。
秦王殿下,原也眉目如畫,風姿迢迢。
葉照看漫天流云,藍的天,白的云,金的,枯黃的梧桐葉,南飛的黑大雁……
十丈紅塵,三千,慢慢在眼中褪盡彩,變黑白,然后模糊。
“阿晏!”這輩子頭一回清醒的喚這兩字。
駐足看他,看他的樣子在自己眼中消散。
淚從眼眶下。
攥在他手腕的手抖的厲害。
說,“阿晏,我看不見了……”
第49章 、
“滾出去!”
“都給本王滾!”
……
已是十月深秋, 自當日長樂郡主為母鳴冤,三司聯審已過去十余日。
葉照已然失明。
破開僵局,掙網重生, 救了自己, 救了蕭晏,救了慕小小,但是賠上了一雙眼睛。
那日從大理寺回來,蕭晏便急召蘇合回府診治。
然, 縱是蘇合醫絕頂,但這種因修煉功法導致的缺陷,他也實在無能為力。至多只能配些止疼的藥, 緩減葉照雙眼的疼痛。
蕭晏又求蕭旸, 道是他們同出一門,定有法子的。
蕭旸無奈搖頭,“瞳本就只有天生雙瞳之人方可修煉,常人煉之即盲。何況是阿照這般, 一夜速的,沒有搭一條命,已是萬幸。”
說這話時, 蕭旸想起那日大理寺中, 最后一個證人。
盧桐。
昭殿掌事,皇后的。
那會,滿臉驚慌。
明明原本的證詞亦只是“前往溫酒,瞧見王妃在看膳食, 并不確定誰揭的蓋”, 這番言說很是正常。偏那樣的神, 讓蕭旸看來卻委實不正常。
如此, 又不曾做偽證,有什麼好慌的呢?
只是蕭晏儼然已經因葉照驟然的失明,失了理智,便是與他道過一回,他亦無心理會。
而即便蘇合和蕭旸無論是從醫還是武,都同他說了,沒有給葉照復明的法子,但是蕭晏還是不肯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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