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也是如今這個季節,二人同時臨產。
霍家夫人誕下長子,然中宮嫡子臨世卻不過小半時辰,便合眼沒了聲息。
“霍亭安,你既同我退了魂,為著天下說服我嫁與旁人。那你能不能守一守我,留我些念想?”皇后眼中慢慢蓄出眼淚,一點一滴落下,“哪怕你晚兩年再娶妻!他、他才尋回發妻,我不得,連著一點尊嚴也備尷尬。你晚兩年娶妻,讓我好些,不要刺激我,……或許我就不會瘋掉!”
“所以,死的是我阿姐的孩子。如今活著的霍小侯爺,方是你腹中之子?”淑妃上來,揪住皇后襟,“所以,后來我阿姐也是你殺的?”
“我沒有殺。”皇后拂開淑妃的手,拂去面上眼淚,“昌平八年,你阿姐再度有孕。我不過是在臨產之際,告訴了當年的實了。撐不住了胎氣,氣逆轉,如此難產喪命。”
皇后輕嘆了口氣,“你這樣想,我若真想殺,昌平四年在我的眼皮子低下,大可手。本宮不是善男信,容的自個的孩兒,日日奉他人為母。”
“本來可以不用死的。”皇后了眼霍亭安,又看向徐淑妃,“是他,他道對不起你阿姐,想再給一個孩子,要和好好過。他同我說,他的只有你阿姐一人,對我只是青梅竹馬的分,只是君臣守護的意。”
“我便與他說,為你心之人的孩子報仇吧,把我供出來,我們一起死。如此既報了仇,你又可以去陪你的人。多好!”
“可是,他沒有!”皇后重新向霍亭安,厲聲問,“你沒有,你為何沒有?你不是只不我嗎?那你為什麼不去九泉陪,要在這人間守著我?”
“你說你,可是你容著殺之子,害之人活到現在!”
“你說你不我,可是你卻把我們的孩子養至今,認祖歸宗,承府襲爵!”
“霍亭安,這便是你的與不嗎?”最后的聲音,已經出口即散,輕的唯有此二人才能聽清。
“原來,你也婀珠。”蕭明溫揪其領,“那你當初為何不說,但凡你說、你說了……”
其實還要說什麼。
彼時,蕭明溫打退羌族后,名聲大噪。
趙家皇室又忌憚世家門閥勢力太甚,下嫁公主一來籠絡異姓王,再來打擊世家氣焰。
只是趙氏天子唯一沒想到的是,娶了趙家公主的蕭明溫,后來直接取了趙家天下。
“可是這麼多年,朕待你們不薄……”蕭明溫看向皇后,“也罷,大抵是天不憐朕,不愿賜一子于你我。”
皇后搖頭,“陛下何必將自己說的如此深不易,您待我是否當真有幾許,我還是看得明白的。”
“從昌平四年到七年,僅三年間,便有兩位后妃誕下公主,兩位后妃懷有子嗣。你若當真用至深,便不能容妾失子之痛緩解,再幸他人嗎?您若真是重妾,便不該接楊氏宮,或者該與我相商,讓妾去接楊氏歸來。”
“退一萬步講,你要當真是個深之人,便不會在以為楊氏離世不過周年,便對我一見鐘。聽來,多惡心啊!”
“故而,后來陛下賜予臣妾的雨君恩,讓臣妾再度孕育的三個孩,并非上蒼不許,實乃臣妾不喜罷了。”
“臣妾這幅子,時不得抗父命,后來又被人所棄,再后來也無法作主,被迫承著您的恩,您的賜,您的骨滲。唯有一樁尚能自個作主,就是對它的傷害。臣妾唯一能做的,就是傷自個,讓不被母親喜的孩子莫來世間苦。”
“你——”蕭明溫再度失控,揚掌抖著,到底沒有扇下,咬牙道,“那你,你如此妄為,就不怕累你趙氏族人嗎?”
“族人?”皇后大笑,“若此番贏了,便是便宜了他們。輸了,也算不得累他們。”
“那些草包,當年不顧我規勸,一腦門不腦子只知蠻干,便要行刺帝妃的愚蠢行徑,早就拉了闔族墳墓。”
“我一介流,一個亡國的公主,已經護了他們二十年,讓他們了二十年的富貴榮華,還不夠嗎?”
話至此,皇后渾抖了一下,有鮮從口中噴出。
賢妃緩緩上前,持著帕子給去跡,“那這些年,你待七郎……你、那些毒……”
“是我干的!”皇后見賢妃,突然便哭出聲來,“我、該下重一點的。下了,讓他了這麼多年的苦。”
“可是,幸虧下了。”皇后泣不聲,又哭又笑,“到頭來,就七郎是真我。他什麼都知道,讓他王妃來告訴我。”
“我便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是為了我。他是不想同我兵戎相見,他還當我是他母親。但凡他不曾歷過今日,他就能記得我的好。他、知我什麼都沒有,所以留我最后的面……就他,這世上,就他小心翼翼地我,不舍得傷我……”
“你生的孩子,我養大的孩子!”
“公主!”霍亭安見人倒下去,匆忙去接,卻不想,亦噴出一口來。
昭殿里,那盞茶。
說齒相依,相濡以沫。
皇后被皇帝扶住,抱在懷里。
卻也沒看他,只看著賢妃白綾覆眼的子,笑了笑,回首問蕭明溫,“可是我讓七郎娶時,你便知曉我心?”
蕭明溫頷首,“對,你讓七郎娶一個如此出的子,分明就是為了要讓他無有依靠,讓高門非議。所以朕開始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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