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兒的手出去,一路上值的侍者還在同叩首問安。
尚且還是平常模樣,平靜溫和,“殿下還在歇息,晚些再去喚他。”
“王妃要去何?”
“可要準備車駕?”
“王妃需要先用些早膳嗎 ?”
一路皆有各侍者問話,默聲搖首,只牽著孩子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出王府大門。
來時便空空,走時亦是孑然一,連一襲行禮都沒有。
縱是是滿院侍者皆看見走出了府門,誰又能想到,再也不會回來。
朱雀長街的拐道口,與一輛馬車肩。
車中子起簾帳,遠去背影。片刻,落簾催馬快行。
葉照頓下腳步,聽車轆聲聲,未幾停下。
只將孩子的手牽的更些,往更遠走去。
用過雙生花的人,會忘記合眼昏睡前最后見到的那個人。待另一朵花喂下,催他蘇醒。他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會取代昨夜合眼前的人。
所有關于最初一人的事跡,都由后來人代替。
亦所謂:
花開兩朵,并一雙。
一朵敗,一朵開。
生代死,新代舊,開出往昔一樣的痕跡和紋脈。
*
十月初一這日,秦王府的各掌事,侍者都覺不太對勁。
已是晌午時分,而一貫作息有度的殿下,亦不曾醒來。
王妃帶著郡主大早出府,至今未歸。
反而是長居深宮的清河縣住早早府,說有事面見殿下。雖清輝臺的守衛奉命要攔,奈何人帶皇命而來,如此了清輝臺。
陸晚意坐在床榻畔,看年相識的男子,看四周場景。
將丹藥喂,他清俊眉眼。
大抵從你在涼州拉上我馬背的那一刻,便是注定,我們要攜手一生的。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蕭晏長睫,腦海中萬千場景破碎,湮滅,消散,又強留著重新拼湊,卻再次裂開……
他豁然睜開雙眼,攥被的手還不曾松開,只艱難地出一口氣。
唯覺心口被剜去一塊,不得順暢呼吸。
“殿下,您醒了?”陸晚意喚他,扶他坐起。
蕭晏尤覺頭陣陣發暈,又一陣陣針扎一樣的疼。
他有些茫然地著面前人,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
“殿下,用盞茶醒醒神吧。”陸晚意喂至他口邊。
蕭晏退了退,抬手接過,腦海中畫面清晰些。
他飲下半盞,低眸看茶盞,角淡淡勾起,抬眸道,“不生氣了?”
陸晚意一愣,點點頭。
蕭晏著眉心,往側首桌案去,又四掃過。
“殿下,您找什麼”
蕭晏搖頭,走到案桌旁,看桌上琉璃盞中的金玉珠子,腦海中閃過昨夜庫門。
遂對陸晚意笑道,“你可是開庫試裳了?”
“我……”陸晚意小心翼翼斟酌話語,想著該如何回答。
正思慮間,掌事來報,侍監持詔書下達。
蕭晏看了眼外頭日,對陸晚意道,“是賜婚的詔書,你先去迎一迎,我隨后就到。”
十月初一,巳時三刻,天子詔書賜秦王府,賜清河縣主陸氏晚意為秦王妃。
除了跪在最前頭的兩個當事人,可謂闔府俱驚。
然而讓他們更加震驚的是,他們的主子秦王殿下,竟連眉頭都未皺,躬領旨謝恩。只是在起的一瞬,似是神不濟,有些踉蹌。
不到半日,這旨意的容已經傳遍高門。
這廂,無數眼睛盯著的卻是湘王府。
誰都知道,原秦王妃葉氏,其長姐乃湘王妃,年又拜了湘王為師。前兩月里,秦王還說要讓葉氏從湘王府出嫁,那算是的母家。
如今,一夕之間,秦王妃驟然換了人,這母家定是要說法的。
縱是湘王手足深,湘王妃也不是善了之人。
卻不想,一日,一夜,又一日……湘王府平靜如初,波瀾皆無。
既是如此,旁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高門權貴之中,何況是這等天家皇室,不能說、不見的事,從來有之。
十月初六的婚宴如期舉行。
蕭晏自是高興,這是他等了兩輩子的喜事。
只是,從數日前開始,他便一直頭疼的厲害。蘇合搭過他的脈像,除了稍有雜,并無不妥。
這日天未亮,蕭晏便安時辰起來沐浴熏香。
湯泉煙霧繚繞,他整個人暈暈乎乎,未幾竟是合眼沿著池壁淹沒在水中。
隔著茫茫水霧,他看見了陸晚意。看得久了,尤覺慢慢模糊。人影廓都散去,虛空里只剩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慢慢合上,眼中緩緩落下淚來。
竟是兩道淚。
“殿下——”蘇合過來給他請平安脈,久不見人回來,尤覺不對勁。
如此破門湯泉,竟見這人已經沉泉中。
一枚急救的銀針紙扎虎口,蕭晏終于在被拎出水面的一刻蘇醒過來。
“本王有無耽誤時辰?”蕭晏晃了下頭。
迎親的時辰。
蘇合盯了半晌,搖首,“不曾。”
蕭晏了眉心,“我頭疼得厲害,弄點止痛的藥膳我一。”
“你、確定要去迎親?”蘇合終于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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