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原本并沒有多想。
只是換季流多發,不幸中招,嗓子疼得說不出話,去醫院開了點藥。
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姜嫻見了林鋒。
沖對方點點頭,饒過他就要離開。
林鋒抿了抿,還是轉過說:“藺總在樓上,不耽誤事兒,您去看一眼吧。”
病房外的走廊格外安靜,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兒。
林鋒把姜嫻帶過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病房門閉,姜嫻站在外面久久沒有,隔著明框,看見那個坐在椅上背對著門的影。
他上穿著病號服,雙手撐在扶手上,手背青筋隆起,似乎在努力站起來。
然而就在姜嫻以為他能站起來的時候,視線中的影從椅上狼狽不堪地摔了下去。
他的手指死死抓著地面,一次次掙扎著起來,再一次次趴下。
姜嫻垂眸,后退幾步,手里提著藥盒的塑料袋嘩嘩響了兩聲。
只那兩秒鐘,那個人忽然轉頭,視線直勾勾看向站在門外的人。
目不期而遇。
藺元洲攥了拳頭,緩緩垂下眼皮。
姜嫻推門進來了。
站在藺元洲面前,像曾經無數次他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時候,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姜嫻手,將藺元洲扶上了椅。
“是林鋒讓你來的?”藺元洲的聲線有些許沙啞,他的臉帶著病態的蒼白,視線停留在姜嫻手中拿著的藥。
姜嫻道:“相識一場,順便來看看你。”
藺元洲問:“生病了?”
“嗯。”
藺元洲沉默下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還沒有姜嫻手里的藥有效。
姜嫻從口袋里出一枚戒指,撈起藺元洲的手,將東西放在他掌心中。
“拿回去吧。”輕聲道:“萍江的醫療水平有限,你留在這里,沒有好。”
藺元洲握住戒指,上面的鉆石有些咯手:“我以為你會問溫復淮。”
姜嫻輕笑一聲:“你們這些聰明人,都會給自己留退路。我只是個普通人,管不了那麼多。”
說完,邁步往病房外走。
“姜嫻。”
腳步頓住。
兩個人互相背對著。
藺元洲終于學會了平靜,他輕聲問:“如果翻下去的是我,你會多問一句嗎?”
姜嫻深吸一口氣,直脊背,回答他:“不會。”
打開門離開,病房徹底安靜下來。
他們之間陷了一個再也走不出的死胡同,滿屏白紙上涂滿了復雜錯的黑線,倒不如一開始就沒有遇見過。
可是那樣,藺元洲又覺得不甘心。
姜嫻不對他說,也不對他說恨,那樣平靜的面對著他,像一潭不起波瀾的死水,也清清楚楚的昭示,要與他劃清界線。
藺元洲坐在所到之,手心握的鉆石刺得皮生疼,猶如心臟傳來的哀鳴。
那把一直想要對準姜嫻的利劍先對準了自己,千瘡百孔,遍鱗傷。
從醫院回去,姜嫻吃了藥,腦袋昏昏沉沉。
大橘臥在手邊,用乎乎的紅爪墊拉姜嫻。
把它抱起來,下蹭著那茸茸的腦袋,微微闔眸。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四周都是虛無的白霧。
姜嫻看見那個穿著校服的高挑背影,正在一步步往前走。
控制不住地追上去,拼盡所有力氣地口而出:“楊庭之——”
前方的年停下腳步。
對方慢慢轉過,出一張冷漠鋒銳的面容:“你我什麼?”
腳下忽然下陷,失重傳遍全。
姜嫻猛然睜開眼,額頭上冒出冷汗。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懷里的大橘不知何時變了小三花,它歪頭看向姜嫻,喵嗚了一聲。
姜嫻的呼吸聲漸漸平緩,疑地垂眸,驚訝于自己竟然在夢中看見了藺元洲的臉。
真是個噩夢。
拍了拍額頭,起用冷水洗了把臉,上樓去做晚飯。
在萍江待得久,附近的商戶和姜嫻都絡起來,見面打聲招呼。
有時候他們閑聊,書店里沒人的時候,姜嫻還會湊過去聽聽八卦。
日子如常。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發現藺元洲沒走。
他坐在椅上,不會離得很近,只是遠遠著書店的方向。
偶爾姜嫻無意間和他對上視線,他就會淡淡避開。
藺元洲如今已經不是個能被擺出來的選擇了。
臉上有很多留的細小疤痕,眼睛也不是那麼好,連正常行走都了問題。
他沒有資格去追問去強求,只是心底仍然在想,萬一姜嫻可憐他呢。
但他又不是那麼天生就會博得憐的貓貓狗狗,而且能給予的,也并不純粹。
胡季覃有時候過來看房子有沒有裝修好,瞧見藺元洲時,總會輕嗤,心道,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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