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走到窗邊，看到警車來了。

葉邵揚沒有驚慌，只是淡淡在角勾勒起一抹弧度，“我和蕭清的關系，確實誰都不知道，當時還在朦朧期，我沒想到你能查到我上來。”穆勁琛盯看了他一眼，“我在園林里找到付流音的那次，你應該還記得清清楚楚吧？當時我看到了的樣子，只是我沒時間讓外面的學生都離開。我記得讓你拿完毯子后，我跟你說了一句話，我說帶著那些學生們離開，我出來的時候，不想見到任何人。但是等我抱著付流音從假山走出來，我卻看到你們站在不遠，這其中，還包括不男生，外面的大車也沒被安排走，葉邵揚，這是你故意的吧？”

付流音如今聽來，才知道當初是有多刻意。

“你就是要讓這件事在整個校園傳遍，如果是別的老師，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替我們瞞吧？所以那時候，我就對你起了疑心。”

葉邵揚坐回椅子，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簽字筆套上筆套后放回筆筒，備課本放到旁邊，上課用的電腦也用紙巾輕輕拭了一遍。最后，他打開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照片。

他將照片塞進自己的兜，趙曉走到辦公桌前，“葉老師，韓競為什麼會撒謊？”

“我跟他說，承認付流音懷孕，要比承認你懷孕好得多，因為穆先生有辦法讓付流音從這漩渦中退出來，但是他卻不能，他若想幫你，只能咬定了懷孕的是付流音。”

趙曉聞言，心里說不出的酸楚，沖旁的付流音說道，“音音，對不起。”

“這件事跟你無關，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怎麼會無關呢，明明我才是……”

穆勁琛知道警方馬上就會上樓，他看向面前的葉邵揚，他從容、淡定，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刻。

“這次的事，到此為止，葉邵揚，你其實就是沖著付流音來的，再將一個趙曉牽扯進來，也沒意思。”

“我也是這樣想的。”葉邵揚目落向付流音和趙曉，“我不想傷害付流音以外的任何人。”

穆勁琛聽到這，一把怒火抑不住，猛地躥了起來，“付流音也是無辜的！這些又關什麼事？害人的是哥哥，你憑什麼把所有的怨恨加注到上？”

葉邵揚神清冷，眉宇間藏著釋然，現在他反而覺得是解了。

他也痛苦，人的掙扎將他折磨得痛不生，如今這樣，反而好了。

葉邵揚笑了下，“那如果是你呢？穆先生，如果你最親的人死在了付京笙的手上，你再見到付流音時，你會覺得是無辜的嗎？你會不會還能讓做你的枕邊人？”

付流音沒來由地戰栗了下，不由將視線落向前的男人。

穆勁琛不以為意，“這種可能，永遠不會發生在我上。”

“穆先生，世事難料，我只是想讓你站在我的立場想想罷了。”

穆勁琛自然覺得不可能，付京笙早就歸案了，他在監獄里面又能興得起什麼風浪？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幾名警察走了進來，付流音忍不住上前步，穆勁琛站起來，將拉到側。

“葉老師……”付流音看到葉邵揚起，想要開口，穆勁琛朝遞了個眼，“你知道葉邵揚已經犯法了嗎？”

園林的那件事，能夠算作綁架了吧？付流音視線模糊，葉邵揚被帶走的時候，沖付流音說了句，“我并不后悔自己做過的事，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可能還會有這樣的嘗試，現在的我已經盡力了，只是你和蕭清的命不同。付流音，我用不著你替我求，你雖然是我的學生，但你也是付京笙的親妹妹。”

“不……”

付流音看著葉邵揚被帶走，穆勁琛手抱住的肩膀。

葉邵揚聽到這一聲不字，他回頭看了眼付流音，“不什麼呢？是不想做付京笙的親人嗎？”

悲慟難消，子微微彎了下去，趙曉在旁邊看得也難，“音音。”

“你先回教室吧，這兒有我。”穆勁琛說道。

趙曉盡管不放心，但是看著兩人的神，就算留在這也幫不了什麼，“好。”

趙曉走出去后，穆勁琛將付流音用力抱在懷里，“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讓你待在家里別出來。我替你都解決好了，你再過來不是更好嗎？”

“但若不是聽到葉老師親口所說，很多事，我……”

付流音無力、疲憊，如果付京笙此時站在面前的話，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為什麼當初非要干這些事？他難道真是是非一點都不分了嗎？

也許是印象當中，付京笙都是一副好哥哥的形象，至他向來、護這個妹妹，恨不得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面前。所以付流音聽了那些新聞，心里盡管有起伏，卻總是想著付京笙下半輩子的凄慘。

如今，一個個曾經的害人找上門來，一個個故事沒有毫的添油加醋，它們真實地呈現在的面前，付流音越來越覺到了付京笙的殘忍、冷酷，這樣的人誰能不害怕，不遠離呢？

蕭清死后，失去獨生的蕭家自此陷了無盡的絕中，而當時的付京笙，他拿了那筆錢之后，又做了些什麼呢？

說不定只是給付流音買了一件心的東西，說不定，只是買了一塊裝飾的手表，或者幾套價格不菲的名牌時裝？

然而這些都是一條命換來的。

也許付京笙要說，他要的只是蕭清再也抬不起頭，沒想過要的命。難道他就沒想過一些事發生過后，它總會有最壞的結果嗎？

付流音低著頭，穆勁琛輕拍下的肩膀，“走吧。”

“穆勁琛……”

“嗯。”

“我想見見我哥哥。”

穆勁琛沒說話，付流音手掌捂住眼簾，掌心漉漉的，“我一直都想見見他，但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我盡量在你面前乖一點。”

付流音垂下手臂，手掌握住穆勁琛的臂膀。“今天，我特別想見見他，不然的話，我心里會難死的。”

“好。”

付流音微怔，沒想到穆勁琛會答應得這樣干脆。以前，哪怕好話都說盡了，穆勁琛也沒同意過。

付流音跟著穆勁琛出去，警方已經將葉邵揚帶走了，現在正好是上課時間，可還是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站在樓底下，很快，葉邵揚被帶走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校園。

穆勁琛在路上打了個電話，監獄并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但每月都會有探監的日子，付京笙除了付流音這個妹妹以外，再沒有別的親人了，更加不可能會有別人去看他。

穆勁琛掛斷通話后問了句，“份證帶了嗎？”

“嗯，帶了。”

來到付京笙被關押的監獄，付流音辦理好了手續，穆勁琛在外面等，一步步往里走的時候，心忐忑無比。

付流音來到一間屋，沒過多久，付京笙就被帶過來了。

這兒沒有像電視中演的一樣，探視的時候隔著一塊玻璃，或者只能通過話筒才能說話，付京笙見到，激地快步上前來，“音音！”

“坐好。”后的男人輕斥聲。

付京笙坐在了付流音的對面，他目不住在臉上掃來掃去，“音音，你還好嗎？你現在住在哪？在做什麼？還有沒有人找你麻煩？”

付京笙在里頭，每天每夜都在擔心著，他知道很多人都不會放過。

“哥……”

“音音，你快說話啊。”

“哥，你記得蕭清嗎？”

付京笙端詳著跟前的妹妹，看上去并沒有一副很狼狽的樣子，上的干凈整齊，臉、雙手，這些在外的皮也沒見到什麼外傷。他一顆心落定下來，“我失去了你的消息，我真是擔心死你了。”

“哥，你記得蕭清嗎？”

“音音，我們難得見一次面，不要被那些無關要的人占了時間。”

付流音盯著對面的男人，還未從那個故事中，可是付京笙卻早就把故事的主角給忘了。

付流音覺得悲哀，垂下眼簾，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音音，你現在跟誰在一起？深嗎？”

輕搖下頭，“嫂子已經是蔣太太了，噢，不，不是我嫂子了……”

付京笙放在膝蓋上的手輕握了下，“那你呢，是跟著嗎？”

“我有什麼臉去跟著？”付流音反問。

半晌后，這才繼續說道，“哥，我也已經結婚了。”

“什麼？”付京笙大吃一驚，神有了明顯地變化，“對方是誰？你跟誰結婚了？”

“當初你不肯認罪，是穆家的人用我威脅你，這才讓你承認了全部的罪名，是嗎？”

付京笙似乎并不想聽到穆家二字，他敷衍地點下頭。“是。”

“哥，我跟穆勁琛結婚了。”

“穆勁琛？”這個名字在付京笙的里被默念了一遍，付流音目盯著他，忽然看到付京笙臉大變，一雙眼睛充滿難以置信地看向，“你跟穆家的人結婚？”

“是。”

“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多了吧，只是一直見不到你，就沒告訴你。”

付京笙忽然將雙手放到桌上，“為什麼要跟他結婚？音音，你不能跟他結婚！”

“我當時有選擇的權利嗎？”付流音眼角還綴著冰涼，那一滴眼淚始終沒有下去，“你的事被揭發之后，整個東城都沸騰了，那些害者的家屬不能找你報復，所以都把矛頭對準了我。只有穆勁琛可以救我，我如果不跟他結婚的話，現在可能連命都沒了！”

付京笙表痛苦，他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那你也不能跟他結婚，音音——”

他陡然抬起視線，“快從他邊離開，穆家的人，統統不是好人，你聽我的，快點離開！”

“哥，我離開了穆家，我能去哪？”

付京笙攥了雙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暴突起來，“不管你能去哪，只要離開穆家就好，音音，哥哥不會害你的。”

“為什麼？”付流音湊近上前問道，“難道僅僅是因為，穆家用我威脅你，讓你認罪了嗎？”

付京笙的目別開，似乎有什麼事不能說，他思忖片刻后，這才說道，“我設局害過穆鈞，穆鈞是穆勁琛的親哥哥，你不會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付流音輕拭下眼睛，“你被帶走之后，我就被穆鈞的人逮住了，要不是穆勁琛，哥，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所以，你快離開穆家。”

“但現在不一樣了，大哥對我已經不再是惡意滿滿的了，相反，我如果離開穆家的話，外面一個個虎視眈眈的人，他們都不會放過我。”付京笙怎麼都沒想到，付流音就這樣嫁給了穆勁琛。

“穆家有權有勢，你又是我的妹妹，他們怎麼會同意讓你嫁進去？”

付流音沒有瞞他，“當時穆老先生剛過世……”

“穆朝死了？”付京笙忽然打斷付流音的話。

“哥，你認識穆老先生？”付流音也忍不住吃驚問道。

“我之前聽說過他的名字……”

付京笙失神般，子往后靠，他在監獄，消息閉塞，幾乎也不與旁人說話，付京笙目落向前方，“他是怎麼死的？”

“哥，你問得這麼細致做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付流音咬著角，視線盯著付京笙不放，“我之前聽大哥說，爸的死不是意外，應該是有人故意設了局……”

付京笙的眼眸似乎黯淡了下，付流音心里忽然涌起了強烈的不安，連連追問道，“哥，我們跟東城的人應該都不悉啊，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你為什麼要問他是怎麼死的，難道那個局……”

付流音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目驚恐，就連嗓音都變了，“哥，你別嚇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付京笙有些無力地說道，“我做的那些案子，該代的我都代了，再說穆朝出事的時候，我不是已經進來了嗎？這件事當然不會跟我有關系。”

付流音差點忘了這一點，臉豁然一松，“是，我忘了，忘了穆家出事的時候，你早就失去了自由。”

“音音，穆家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聽哥的話，找個時機趕離開吧。”

“哥，你讓我離開去哪呢？”付流音話語里帶著地哀戚，“我是穆勁琛的妻子，好歹穆家還是我的家，我要是離開了穆家，我在這世上還能倚靠誰？”“不論倚靠誰，都比你留在穆家要好！”

“為什麼？！”

付京笙話到邊，卻又吞咽了回去。

隔著一扇玻璃，穆勁琛站在外面，他將二人的對話清清楚楚聽到耳中。付京笙的態度實在是令人不安，在穆勁琛的印象中，除了辛家的那個案子，付京笙和穆家就再無別的瓜葛了，難道付京笙就是怕穆鈞因為這件事而遷怒到付流音上嗎？

可既然穆勁琛已經跟付流音結了婚，付京笙就應該知道，他是有這個能力理好這種關系的。

那他究竟又在惶恐什麼呢？

“音音，你跟穆勁琛……過得好嗎？”

穆勁琛輕抬眼簾進去，付流音雙手放到桌上，“好，很好。”

“好就好……”

“哥，我現在又在讀書了，都是穆勁琛給我安排好的。”

“是嗎？”付京笙眉角的鋒利暗暗藏起來些，表溫下來，“還會有人找你麻煩嗎？”

付流音抿瓣，看著付京笙的樣子，卻將滿腔的委屈都吞咽了回去。

“哥，你后悔嗎？”

“后悔什麼？”

“后悔去做了那些事，要不然以你的天賦，我們一樣也能過上好日子的。”

付京笙輕笑下，“音音，你是覺得有我這樣的哥哥，是種恥辱是嗎？”

“哥，我只是覺得那些家庭都太可憐了，而被害的大多數人，他們都是好人。因為找到你的都是壞人，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不該是惡有惡報嗎？”

付京笙別開視線，“以前的事，我們不要再提了。”

“哥，我不能經常來看你。”

“我明白，我現在知道了你沒事后，我的心也就定下來了。”

付流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緒，雙手捂住臉頰，肩膀輕聳，一看就是哭了。付京笙見這樣，便有些著急起來，“音音，你這是怎麼了？”

付流音搖著頭，也說不出話來，穆勁琛雙手抱在前，冷冷地盯著里面的兄妹二人。

“你別哭，有什麼事好好跟哥說。”

“哥，我覺得我如果生活得太好，我都會有一種罪惡……”

“你胡說什麼呢？”

付流音松開手，眼圈通紅，一張小臉被淚水浸了，“那種覺，你不會懂的。”

付京笙心里狠狠刺痛了下，他的悔意還不夠深，只是看到付流音這樣，他心如刀絞，“音音，事都是我做錯了，跟你沒有一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