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黑漆漆的夜里敲響，許流音走在后面，前頭的警察時不時回頭看，“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要實在害怕的話，你回去……”

許流音搖著頭。“我不回去。”

“照理說我不該帶你進來的，你知道這兒有多危險嗎？”

許流音干脆走到了他的側，“我會些功夫，自保不是問題。”

“你一個小姑娘，還會功夫？”

許流音往前走了兩步，“我來帶路吧，我來過，知道那個養場在哪。”

“好吧。”

耳邊有簌簌的風聲響起，每一道都像是帶著哭聲傳到許流音的耳朵里，視線落向四周，想要看看有沒有穆勁琛的影，可是這一條路上，都很安靜，靜得令人覺得可怕。

快步向前，很快看到了養場，“就在那邊。”

養場燈火通明，還有喧鬧的聲音傳來，許流音拔跑了過去，后的警察隨其后。

原本閉的鐵門已經打開了，中間的場地上站了不人，還有人罵罵咧咧開口，“憑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事？憑什麼抓我？”

“等你回了警局，就不怕你不代。”

被按住的金老板也扯高了嗓門說道。“怎麼，一起吃個火鍋還犯法了是嗎？”

邊的警察都沒有他，此時站在旁邊的一名男子上前，劈頭就給了金老板一掌，“林子里面的鐵籠子，和你們有關系嗎？”

“那是我關藏獒用的！”養場的老板揚了揚下，“我訓練它們的時候，總會遇上不聽話的，我……”

許流音三兩步躥上前，“你可以繼續編，被關在里面的人如今已經在警察局了，就等著跟你們對峙，你繼續編。”

金老板咬了咬牙關，穆勁琛手底下的教上前，一把拎住他的領。“我問你，穆帥在哪？”

“什麼穆帥？我沒見過。”

許流音眼圈泛紅，“還沒找到他是不是？”

“是，順著手機定位找過去了，但是……”

“但是什麼？”許流音焦急反問。

教從口袋掏出手機遞給許流音，“應該是中途掉落的。”

手接過去，沒有細看，抬起腳狠狠踢向跟前的金老板。“你說啊，他在哪？”

“我TM怎麼知道？我不認識他！”

“看守鐵籠的那幾條藏獒，你還記得吧？他就是被它們攻擊的，你肯定有法子將它們喚回來……”

金老板冷笑下，“恐怕都跑遠了，我是沒這個本事。”

“難道沒有哨子或者什麼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金老板睨了一眼，沖著旁邊的警察趕說道，“警察同意，你也聽出來這里面的意思了吧？那個人是自己跑進來的，這可跟我沒關系啊。”

“沒關系？我看你這個養場里面藏了不，這片林子也就你最悉，走，帶路！”

金老板被押著往前走去，“先去鐵籠子那里，順著路給我找人！”

另外的人被押上了警車，兩名教走出了養場，許流音趕跟在后面。

金老板來到鐵籠子跟前，“你們看，我的藏獒還被殺了呢，籠子里面沒有跡，就說明這邊沒發生過什麼……”

一名教抬起右踹在他后，巨大的沖擊力使得他往前撲去，那張圓圓的臉撞在籠子上，立馬就開了花。

“警察同志，有人用私刑啊！”

一名警察拎著他的領讓他站好，“藏獒是你養的吧？我現在問你，它們追著穆勁琛，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真不知道啊，那人自己不要命，路是他走的，我哪里知道……”

許流音看著腳底下，即便有月照下來，但濃的樹影將原本就昏暗的遮去了大半，很難看清楚穆勁琛究竟是往哪邊走的。

“我們已經派了人搜山，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許流音絕地往后退了兩步。“尚方山這麼大，他究竟在哪？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還來得及嗎？”

教看了一眼，抬起腳步往前走去。

他打開手電，順著鐵籠四周照了一圈，最終明確了目標。許流音來不及在這悲傷，趕忙跟在他后。

林子里面沒有像樣的路，所以，起初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灌木上有被踩踏過的痕跡，教加快了腳步，許流音小跑地跟著。

沒過多久，教停了下來，手電照在某一個地方。

許流音過去，看到一條藏獒躺在那里，渾是，四肢猶在，只是不出來了。

教用手機在周圍掃了下，沒有看見穆勁琛的影。

“你們方才是不是已經來找過了？”

“有人進去找了，但只找到了穆帥的手機。”教的語氣很不好，“這麼多人進去，本來的痕跡也被破壞了，現在……恐怕只能靠搜山了。”

許流音目落向地上的那只藏獒，心急如焚，可卻還是要不住安自己。“應該還有兩條追著他去了，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手那麼好，說不定只是疲力盡了，躲在哪里休息。”

姿筆的教聞言，冷笑了一聲，“付流音，這些難道都是穆帥欠你的嗎？”

垂下了眼簾，沒人接話。

“不是因為你，穆帥何必要來這種地方？他將藏獒引開了，讓你逃走，你當時怎麼就沒想到要等他一起？”

“我……”

教沒工夫聽解釋，“我只是奉勸你一句話，你不要仗著穆帥你，就什麼事都讓他出頭，他也是人，也會傷。最搞笑的是，等到他遍鱗傷回來，你又要著急跟他撇清關系了是不是？”那名教轉看向許流音。“你把他當什麼？不要錢的保鏢嗎？”

“不，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里最清楚，既然覺得需要他，那至要有讓人幫忙的態度，誰都不稀罕你事后的一聲謝謝。這兩個字能值幾個錢？一聲謝謝換一個以命相搏？傻子才會去干。”

許流音啞口無言，教繼續往前走去，拖著沉重的雙跟在后面。

腦子里暈的厲害，仿佛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就只能看到穆勁琛最后離去時的那個背影。

教的話雖然讓不好，但許流音捫心自問一聲，他說得難道不對嗎？

如果穆勁琛現在好好地站在面前，他說要跟重新開始，是不是還會說一聲：穆勁琛，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許流音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聽到灌木劃過自己時發出的響聲，有些灌木上帶著刺，它們勾著的小，劃出一道紅痕，不至于淌出來，卻是令人又又痛。

教沒有等，現在每個人都是心急如焚的。

手電的在林子穿來穿去，許流音高喊著穆勁琛的名字。

但山中只有回音，再也沒有別的聲響了。許流音覺得越來越絕，“穆勁琛，穆勁琛——”

他們一直往前，生生在腳底下踩出一條路來。

直到……前面再也沒有了路，教停住腳步，十幾步開外就是懸崖，他鎖眉頭，朝著左右兩邊繼續搜尋。

許流音看到懸崖時，渾不由哆嗦下，教猛地加快腳步，想也不想地跟著。

教的手電落向了壯的樹枝，許流音看到上面有漬，男人彎腰撿起樣東西，那是一片被撕掉的袖，上面同樣有。

許流音大驚失，“這是穆勁琛的服！”

教的臉更加難看了，“這邊明顯有打斗的痕跡。”

手電的一照，灌木上一滴滴的都是，目驚心。許流音失魂落魄地看向四周，“穆勁琛，穆勁琛，你在哪里——”

“喊也沒用，搜山這麼大的靜，他不可能聽不見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教回頭看了一眼，彎腰出一把軍刀遞給許流音，“拿著。”

“干、干什麼？”

“我們一路找來，沒再找到過另外兩條藏獒的尸，它們說不定還在林間，隨時都會攻擊我們。”

“那……穆勁琛呢？”

教神間了，“要麼了，要麼遇害了，無非這兩種可能。”

許流音眼圈通紅，手將軍刀接過手。

“繼續找吧。”

“好。”

兩人朝著林子繼續走去，前面有很大的靜聲，他們快步向前，遇到了搜山隊的人。

教趕忙問道，“怎麼樣了？”

“沒有進展。”

他掩飾不住滿臉的失，“繼續找吧。”

許流音一直都跟著他，四周靜謐無聲，他們跟那撥人已經漸行漸遠。

“付流音，我特別想問一句，你究竟是有多恨穆帥？”

冷不丁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我，我沒說過。”

“絕這樣，不是恨又是什麼呢？”

許流音攥手掌，“我……我只是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而已，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能了。”

“就因為那時候，你哥哥的事嗎？”

許流音沒有回答，前面的教繼續說道，“換是你，你會比他做得更好嗎？付京笙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換個角度，是付京笙因穆帥的父親而死，你能不怨怪他？甚至心無芥地跟他在一起嗎？”

許流音咬瓣，“所以，都不可能，既然是這樣，他有阮暖，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好嗎？”

“他沒有阮暖，邊也從來都沒有別人過。”教丟下句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如果穆帥真出了事，你這次總要記得，他是為了你才出事的。”

“你別說了。”許流音帶著哭腔開口，“我現在已經害怕地要死了，你別再嚇我。”

“我沒有嚇你，只是和你說一個事實。”

許流音忍不住了下眼角，“你還有心思說這種話……”

“你要覺得聽了不了，那我勸你還是回去，一會要看到什麼模糊的場面，就你這心理素質？”

許流音跟在他后，眼睛鼻子都發酸，淚水忍不住往外涌，最后竟變了哽咽。

教忍不住開口，“行了，趕找吧。”

焦急萬分，腳步有時候踩在高低不平的石塊上，腳底生疼，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了。

許太太打過電話過來，許流音隨意說了幾句，知道許方圓去了醫院后，也放心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跟著教走了多路，只知道一直在林子兜來兜去，到了后半夜，還是沒有穆勁琛的消息。

兩人坐下來休息會，許流音靠坐在樹底下，教抬頭看眼上方，“找完了這圈，不找了，回去吧。”

“那怎麼行？我們還沒找到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能等到天亮之后再來想辦法了。”

許流音下意識搖頭，“不行。”

“我不是穆帥，我不會聽你的，而且你必須跟我回去，你是跟我一起進來的，我要對你負責。”

許流音剛要開口，就覺得后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全的汗都豎了起來，朝著教做了個噓的作。

教一眼向背后，他慢慢站起來，目盯著前方。“聽我的口令。”

“好。”

“往右，知道嗎？”

“好。”

教盡量不發出靜，里輕念，“一、二、三，走！”

許流音就勢往旁邊滾去，與此同時，后那條著氣的藏獒撲了過來，只是撲了個空，教上前想要按住它，但是藏獒的攻擊能力迅猛，很快開始反擊。

許流音將軍刀拔出鞘，那頭藏獒似乎沒有傷，作尚算矯捷，他的頭部被教踢中，可眼里兇畢現，更加瘋狂起來。

它撲上前咬住了教的管，許流音瞅準時機上前，從背后突襲，直接給了藏獒后背一刀，手起刀落，狠狠扎了幾下，教一腳將藏獒踢開。

它嗚嗷幾聲，許流音上前，又刺了幾刀。

教看在眼里，上前將拉開，“它不會再傷人了。”

“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許流音頹然倒地，手上都是，但顧不得這些了，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它方才攻擊你的時候我看到了，它沒有傷，可它上的發都被給凝固了，那是誰的？誰的？”

“教一把將拎了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說不定另一頭就在附近。我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先回去。”

許流音搖頭，“我要找他。”

“走！”教拽住的手腕，強行將拉了出去。

搜山隊還在繼續，走出林子，許太太的電話又來了。

許流音強忍下緒，“喂，師母。”

“音音，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帶著哭聲搖頭，“沒有。”

“一定能找到的，聽說他功夫好，你別擔心，你快回來吧，我跟方圓都擔心死你了。”

“師母，你照顧好師傅，我……”

許太太知道心里難，“你師傅想要見見你，也不肯睡，你快回來吧。”

教見杵著，一把又將拽走了。

隨行來的警察直接將許流音送去了醫院，許方圓手上的傷比較重，被藏獒抓過的手背深可見骨。許太太了不小的驚嚇，醫生干脆讓他們住院了，正好有個雙人間空出來。

許流音敲開房門進去，里面的人還沒睡，兩名警察坐在病床跟前，正在做筆錄。

“音音。”許太太見到，神總算一松，快步上前，拉過許流音的手，“沒事吧？”

“沒事。”

“怎麼手上都是啊？”

許流音將自己的手回去，“不是我的，是從藏獒上蹭來的。”

許太太拉著許流音上前，“待會好好睡一覺，明天都會好的。”

許方圓目看向兩人，警察還在繼續詢問，“僅僅是因為你不給做設計案，對方就伺機報復嗎？”

“不是，”許方圓說道。“那人，我很早以前就跟他打過道，是個人渣，我那時候上學，班里有個學生，是我們班長，績又好，人也乖巧。只是后來輟學了，我直到前幾年才得知，當年在上發生了很不好的事，就是這個人渣干的。差錯，他讓我給他設計園林，我當然是拒絕了。后來，他通過旁的關系，讓人宴請到我，我當時就沒給他面子，直接說了我同學的事，我說人在做天在看，他遲早有天會遭到報應……”

許太太帶許流音去洗手間，替打開了水龍頭，打上香皂，又替一遍遍將掌心的漬下來。

許流音看著水沖到自己的手上，濺出去的水花都是紅的。

“音音，今天多虧了你們，要不然的話……”

許流音回過神，干凈雙手。“師母，您的還吃得消嗎？”

“還好。”

兩人回到房間，警察繼續說道，“在許家發現了兩名被打暈的男子，已經將他們帶回警局了。”

“他們都是一伙的。”

旁邊有椅子，許流音坐了下來，警察問完了筆錄就離開了。

許流音頭痛裂，見到許方圓言又止，趕忙說道，“師傅，您跟師母趕休息吧，師母子不好，折騰不起。不必為我擔心，我睡一覺，明天白天還要去尚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