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音目落向穆勁琛，教坐著沒，“原來很多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我想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你可以選擇忘記，但是發生在穆帥上的，它是真實存在過的，你憑什麼也能忘了？”

許流音肩膀微微抖，教話語發冷，“還是說它只是發生在穆帥上，你只要不問，就可以什麼都不知，是嗎？”

“我——”

“許小姐，穆帥的心理影是怎麼來的，我一清二楚，你想聽嗎？”

許流音下意識害怕起來，“我知道是因為我。”

“聽聽，多麼簡單的一句話，當然是因為你，但你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自己這樣的！”

許流音眼眶發熱，抬起手掌輕拭了下。

“一年前，還是穆太太給我打得電話，說穆帥駕著車離開了……但我們誰都知道，想要找他并不難，他肯定是去江邊找你了。”

一年前。

一輛黑的車子開到堤壩跟前，那邊有泥濘，還有雜草，男人下了車，從后備箱拖下來兩大張木板，他墊在了車前，然后開著車下去。

江邊不完全都是以石塊填固起來的，也有自然形的沙灘，只是很淺很淺，與其說是沙灘，那還不如說是個沙潭。

穆勁琛的車搖搖晃晃往前開，車很快到了江水，水逐漸漫過車，漸漸的，淹沒了半輛車。

穆勁琛的車窗開著，渾濁的江水從窗外往里跑，車子還在繼續向前，水嘩啦啦一下全部沖進來，車猛地抱死，車子就停了下來。

男人看著江水淹過了他的腳面，很快沒過他的膝蓋，又很快到他的前。

穆勁琛調整下座椅，子往后躺，車頂的天窗也是打開著的。

被泡在水里面的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到了，他渾酒氣，狹仄的空間很快都是這種濃烈的味道。

教開了車來到江邊，一眼去，毫無收獲，“沒看到穆帥的車子。”

副駕駛座上的另一人探出頭去，“看，穆帥的車子在水里面。”

兩人很快下了車，并朝著穆勁琛所在的方向跑去。

下了水，往前的速度也被拖慢很多，教來到車旁，看到車窗是開著的，只是一眼進去，卻并沒有發現穆勁琛的影。

他腦袋探進車，待看清楚了里面的況后，大吃一驚。

穆勁琛分明是在車的，只是他仰躺著，水淹沒過他整個，包括他的臉。教大驚失，手揪住穆勁琛的領，將他強行拉起來。

“穆帥！”

穆勁琛雙目閉，臟污的渾水從他的俊臉上往下淌，教手搖晃著他的上半，“穆帥，穆帥。”

男人將他的手推開，“別管我。”

聽到他還能這樣說話，教心里一松，“您快出來。”

穆勁琛閉著眼，子再度往后躺，后背躺在了水面上，然后整個人使勁往水里面，黑的發很快浸水中，如正在掙扎的水草，不過一會，水面恢復了平靜。

教看在眼里，知道他心里難，卻不能任由他這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再度出手，將穆勁琛從水里拽了出來。

男人大口著氣，雙眼猛地睜開，眸子著一種復雜的愫，“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穆帥，您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您放了，也放了您自己吧。”

“我為什麼要放了？”穆勁琛問道。

“穆帥，付流音已經死了。”

穆勁琛整個人泡在水里，有些事實不想接，他好想逃避，但是逃不了怎麼辦？

“我知道。”

“您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

穆勁琛抬頭朝他看看，“我不敢說還活著，但是我想見，我只有跟一樣進了這個江水里面，我只有跟一樣被束縛住了，我才能見到。”

許流音當初是被人捆住了手腳丟進江中的，他呢，他現在綁著安全帶，被困在車，穆勁琛面上出期待。“真的，我真的見到他了。”

“穆帥，您醒醒！”

“你們都讓我醒醒，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醒著，我真的醒著，別管我，你們都走開。”

穆勁琛重新將自己淹進了水中，兩名教對眼，急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男人聽不到外面的說話聲，耳朵里嗡嗡的，他想要睜開眼，可是江水中混著泥沙，迷了他的雙眼，他痛得沒法將眼睛睜開。

但他好像真的看到許流音了，那麼真實，仿佛就在他的面前，只是他的雙手抬不起來，也不到。

他想喊一聲音音，穆勁琛看到許流音拉著行李箱從穆家離開。

穆勁琛沒能喊出的名字，但是回頭沖他笑了。他剛要跟著笑，卻看到許流音被人推了一把，跌進了江水中，開始掙扎，可是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拉拽著，瞬間就將拉到了江底。

許流音痛苦極了，面目猙獰，子扭著，無奈石頭太重，穆勁琛看到掙扎的時候，四周的水都混了。

的絕和害怕都寫在臉上，一定是想要開口喊穆勁琛救命的。

他看到了的型，對，喊的就是他。

穆勁琛想要過去，但他不了，他沒法呼吸，腔由于憋氣，痛得就跟要炸開一樣。

許流音掙扎不了，那塊大石頭紋不，一群魚游了過來，停頓在許流音的面前，不確定是死了還是活著。

許流音沒再，一條魚大著膽子上前，游到了的頭頂上。

穆勁琛子猛地搐起來，站在外面的教眼見不對勁，手將他拽出水面。

他上半搖晃下，竟是沒能自己坐著，他子倚向車門，腦袋鉆出了車窗，他臉上都是水，眼睛通紅，他卻不知自己早就是淚流滿面。

“穆帥！”

穆勁琛看著眼前的水，他忽然害怕起來，他雙手抬起遮住了自己的臉。

教說完這些的時候，穆勁琛還沒醒。

“穆帥變今天這個樣子，都是被他自己一步步出來的。不是這麼一次，他還開著車去江里祭奠你。我從來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但你能把他折磨這樣，也是你的本事。”

許流音垂著頭，沒說話，只是手不住在臉上抹著。

“起初，他連洗澡這關都過不了，整個人都臭了，我們見慣了他高聲訓斥的模樣，卻把他最狼狽的樣子，也都記住了。”

“搜救隊一直在找你，從最開始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到最后的一定要見尸，蔣家都放棄了，穆帥還在堅持。搜救隊一直飄在江上，一無所獲，所有人心知肚明，都說你已死無全尸，怕是葬魚腹了。但是這樣的話誰都不敢講……”

許流音咬著牙關不想哭，教兜里的手機傳來震聲，他看眼來電顯示后起。

“今晚訓練場的任務不能臨時取消，你照顧好穆帥，我先下去了。”

許流音點下頭，教推開椅子起，他走到外面，將房門關上。

許流音瞬間淚流滿面，上了床，扳過穆勁琛看了眼。他跟平時睡著后的樣子并無兩樣，只是頭上、臉上都是泥。

進浴室打了一盆水出來，用巾替穆勁琛臉、手，將上也簡單清理了下。

許流音關了燈，鉆進被子，地抱著他。

穆勁琛醒來的時候，都快后半夜了，他了下，睜開眼看到屋一片漆黑，他想要坐起，卻被許流音抱著腰。“醒了。”

“幾點了？”

“不知道。”

許流音更用力地抱住他，“訓練場還有別人，你不要擔心，快睡吧。”

“我……”

將腦袋在他前挲著，“穆勁琛，你以后再也別害怕了，我又沒事，我不都說了嗎？我好好地活著呢，一年前我也沒有被人推進江底，那都是假的。”

男人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擁在懷里，“我知道，我現在抱著你的覺才是最真實的。”

“心理那關是不是克服不了？”

“當然能克服，”男人很明顯起來，“這點小事，能難得住我嗎？”

“你就想著，我沒事，我現在活著……”

穆勁琛將下著許流音的額頭，“我知道，可是遇上那種況的時候，我腦子里都是空的，我甚至想著即便你現在沒事，但是以后……”

“以后也不會有事的，”許流音腦袋往后輕退，抬手捂住穆勁琛的，“有你在我邊，不怕。你呢，再也不會不要我，我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穆勁琛手將擁在懷里，許流音腦袋往他前拱了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為了找我把自己弄了這樣。”

“跟你沒關系。”

許流音出手，十指同穆勁琛扣，掌心著掌心，到了他手心的那條疤。

“我以為不告訴你我還活著，你很快就能把我忘了，我也很快就能把你忘了，是，終究還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我，對不起。”

“那你覺得我你嗎？”穆勁琛問道。

許流音眼圈再度泛紅，“，當然了，得不得了。”

穆勁琛手掌落到許流音腦后，薄到耳側親了親。

“我在民政局見到你以后，我就去找了那個把你推進江底的人，我單獨跟他見了面，他其實已經被判刑了。”穆勁琛著許流音的臉，緩緩說道，“我問他，他是不是真殺了人，他說他跟付京笙有仇，純粹是要報復。而且他一口咬定，你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尸也被丟進了江底。”

“為什麼會這樣？”許流音有些不解，“他沒有過手，怎麼會心甘愿將責任往自己上攬呢？”

“我事后查過他家的底，原本他家的條件很差，但后來卻忽然之間買了房。”

穆勁琛手掌改為握住許流音的肩膀。“你現在的份變了，我也不能說你沒死，我懷疑過，他是不是在替別人瞞什麼。”

許流音抬起手，手指畫過穆勁琛的眉頭。

自始至終沒有提起穆鈞，人跟人之間都會有些，哪怕是夫妻之間也不例外吧。那件事，許流音確實不想再說，“事該到水落石出的時候，總會被人知道，最重要的是我沒事，我沒死。”

穆勁琛抵著許流音的額頭，笑著皺了皺眉，“臉上一泥水的味道，都不干凈，去洗個澡吧。”

“你跟我一起洗。”

“好吧。”

許流音起，穆勁琛掀開被子，手打開燈，穆勁琛朝自己上看看，角噙了抹壞笑，“你給我的？”

“不是啊，是兩名教，三五下就給你了。”

穆勁琛暗罵聲，“一個個上癮了，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

“他們經常趁著你意識不清的時候，你的服嗎？”

“我沒有過意識不清的時候。”

“你今晚就是。”

穆勁琛瓣抿了下，“我裝的。”

“那我喊你，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你是被抬回來的，你也知道嗎？”

穆勁琛點頭，“知道。”

許流音輕輕嘆了口氣，“你是被教背回來的。”

男人不說話了，許流音起，穆勁琛跟著站起來，看了眼自己上，特別狼狽。許流音盡管給他拭過了，但泥漬的痕跡猶在，一條條的，顯得他整個人特別臟，還有說不明的泥土腥味。

他跟著許流音走進浴室，許流音穿著睡，“其實我早就洗過了。”

“你答應的，要跟我一起洗。”

二話沒說了睡，站到淋浴區，許流音將頂頭最大的那個花灑打開，溫熱的水從里面噴出來，頭發都了，眼睛也有些睜不開。許流音拭著臉，“快過來。”

穆勁琛盯著看，許流音沒給他往后退的機會，上前拉住他的手，“過來。”

男人邁上前一步，水花濺到他的臉上，他下意識想要閉眼。

“你平時洗澡都是怎麼洗的？”

穆勁琛摘下放在墻上的花灑，“用這個，不對準我臉的話，會好很多。”

“那洗頭呢？”

穆勁琛彎下上半，“可以這樣，我的眼睛能睜開。”

許流音將他手里的花灑接過去，重新掛回墻上，將穆勁琛拉上前一步，讓他完全站在沖淋區。

男人的頭發瞬間，溫水順著他的臉龐往下淌，這樣本來就會有種窒息，穆勁琛面上出張，許流音出手，替他將臉上的水一遍遍去。

“勁琛，你看我，看看我。”

穆勁琛勉強睜開眼簾看向許流音，輕笑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回蘇州？”

“隨時都好。”

“明天好不好？”

“真，真的？”

許流音見他眼睛再度要合上，用手掌在他眼簾上抹著，“真的啊，我跟師傅師母打過招呼了，他們熱地歡迎你，明兒一早，我師母還要去早市買菜，你有沒有一點張？”

“你現在才跟我講？”穆勁琛握住的手掌，“我什麼都沒準備。”

“不用準備厚禮，我師傅喜歡喝茶，師母喜歡聽戲、穿旗袍，我前幾天去商場看過，看到一家旗袍店，我給了尺寸，想要送師母一個驚喜，們今天給我打了電話，說明天就能去取。到時候，我就說你送的，好不好？”

穆勁琛輕笑，“好，那我再去給你師傅選幾樣禮品。”

許流音踮起腳尖，前額同他相抵，手握住穆勁琛的肩膀，這才發現他在抖。

“勁琛，你答應我一件事吧。”

“什麼事？”

“從蘇州回來后，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穆勁琛想要往后退，許流音握住他的肩膀不肯松開。

“你想想，等到我們有了孩子之后，你想不想給他洗澡？”

“想。”

“等他稍稍大一些后，你想不想教他游泳？”

穆勁琛角輕揚，“想。”

“如果是個男孩，依著你的子，你肯定特別想帶他去野泳。”

“這一點你都想到了。”

許流音前額同他靠著，“當然了，但是勁琛……你怕水，你怎麼帶他出去？別說是野泳了，就算是去游泳館，我都不會放心讓你帶他去的。”

穆勁琛沒說話，許流音了他的臉。

他牙關輕咬，眼睛一直是閉著的，水淌過了他高的鼻梁，順著他堅毅的下往下掛。

“我想看你親自帶著他，你帶出來的孩子，肯定不會差的，但前提條件是，你要無堅不摧，這樣才能給我們的孩子一個最好的保障。”

穆勁琛吃力地點下頭，他手掌在許流音上輕推下，想要從沖淋區退出去。

他面有些發白，許流音一手一邊按住他的手臂，腳尖踮起，親吻著。

穆勁琛手將擁。“你是不是學壞了？”

“跟你學的。”

男人沒再給說話的機會，直接低頭封住了的瓣，頭頂的水花還在往下灑，但穆勁琛好像沒顧及這麼多。

許流音好不容易將他推開，“穆勁琛，你能到嗎？你現在抱著的、親著的都是我，是活生生的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