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梓霖心里咯噔下，看來這次丁家過來，是沖著當年的娃娃親來的。

飯桌上，兩家人坐定下來，蔣梓霖和蔣熙睿坐在一。

蔣遠周拿了藏酒出來，給丁牧倒上一杯，他經過蔣熙睿后，也要給他倒酒。

蔣梓霖下意識按向杯口，“爸，睿睿怎麼能喝酒啊？”

“他已經是個男人了，怎麼不能喝酒？”

蔣熙睿推了下蔣梓霖的手腕，“沒事。”

高濃度白酒順著杯口往下注，蔣遠周給他倒了大半杯，他走回座位上，許深招呼丁太太和丁盈影筷。“我今天讓人送了兩筐新鮮的草莓過來，一會讓盈影提回去。”

“好的，我家盈影就吃這些。”

蔣梓霖有些心不在焉，目不住往丁盈影上瞥去，莫名有了一種危機，明知蔣熙睿不會喜歡丁盈影，可是丁家今晚過來的這一趟，很顯然不是串串門這麼簡單。

一桌上，也就蔣奕謙沒心沒肺，看到自己吃的菜，趕夾起放到碗里。

丁太太朝丁牧使個眼，丁牧搖搖頭，示意不急。

“最近睿睿可是出盡風頭啊，我周邊的人都在說，電視上這會還都是他的報道……”

蔣遠周將酒瓶放到桌上，“確實，不過虎父無犬子，我的兒子能差嗎？”

“對對對！”丁牧笑著起跟蔣遠周了一杯。

蔣熙睿目微沉，視線落到那杯白酒中，他端起酒杯輕啜一口，白酒的辣刺激著他的舌苔，雖然很不習慣，但蔣熙睿還是咽下了一大口。

面前滿滿的一桌子菜，都勾不起蔣梓霖的食來。

剛打發走一個唐婷，如今丁盈影卻又卷土重來，覺得很疲憊，但是又沒有辦法。和蔣熙睿這段不能承認的關系被狠狠地下去，還要強歡笑，看著別人對的年拋來好意。

蔣熙睿替夾著菜，但是蔣梓霖一口吃不下。

“睿睿真會照顧人，”丁牧看在眼里，要想提起那樁親事，他也得慢慢切到點上。畢竟丁家是方，率先開口本就不好，更別說是開門見山了。“這小子以后娶了媳婦，肯定跟蔣先生一樣，要把媳婦捧在手心里啊。”

蔣遠周一眼掃過去，滿含深意，“是，這一點倒是傳了我。”

兩個孩子都不好，心里藏著事，沒有毫的食。

酒過半巡，丁盈影放下筷子，要控制食，不能再吃了。

丁牧端起酒杯，跟蔣遠周說著話。“什麼時候，讓睿睿多去盈影的學校走走，或者，讓盈影去東大玩也行啊……”

“東大管得很嚴，不是本校生進不去的。”蔣梓霖了句話說道。

“那就在門口見面，主要是聯絡下，我們兩家這麼深的，靠著平時父母的走，這遠遠不夠啊……”

蔣梓霖食不知味，但是不能一走了之。

蔣熙睿回答得也很牽強。“我功課忙，下了課就回家了。”

丁牧干笑兩聲，“那周末也行啊。”

許深起，將手邊的水果特意端到丁盈影跟前，丁盈影忙跟著站起來。“不用了，我吃飽了，謝謝。”

丁牧今天來，就是要將一些話說開的。

“蔣先生，你看兩個孩子也不小了，雖說都還在上學，但我覺得有必要讓他們多多接。”

蔣遠周抿了口酒，“我知道你什麼意思。”

“我們丁家的誠意，相信你也是能看見的，但盈影畢竟是孩……我是真心喜歡睿睿這個孩子，也希他能為我們家庭的一員。我知道，娃娃親這種事要放到現在，那是很不可取的，但既然有了當初的約定，這就是個很好的基礎，我的意思呢……我在想，能不能讓他們現在把培養起來？如果以后實在是不合適，那我們大人也做不了主了。”

丁家的意思非常清楚，丁盈影和蔣熙睿將來能不能，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覺了，但是現在，最好讓他們能夠談一場。

蔣梓霖抬頭看向丁盈影，想直接替蔣熙睿拒絕掉，但蔣遠周和許深都在，這種事，不能明目張膽地。

蔣遠周手指在玻璃杯的邊緣輕敲下，“睿睿，你呢？你怎麼看？”

年臉冷峻如初，這種時候，他就覺像是被人用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但他依舊直了脊背，“爸，我還有一年不到就畢業了，我不想把心思浪費在別的事上面。”

這浪費二字，足足表明了他的態度，他雖沒說什麼過分的話，但話里滿滿的都是拒絕。

丁太太握著筷子的手收回去，丁盈影一聲不吭，氣氛瞬間僵住。

蔣奕謙同地看了眼丁盈影，今天的螃蟹真好吃，母蟹的蟹黃好多。

丁太太面上的笑也收斂回去。“睿睿，你看你也不小了，要不你老實跟我們說吧，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孩了？”

蔣熙睿輕咬下牙關，蔣梓霖掐著自己的手指，真想一抬頭，自己就把這件事承認下來了。

蔣遠周雙手落向桌沿，跟許深對眼，他修長的手指拿起跟前的酒杯，“現在的孩子太有主見，讓人頭疼。”

“只是娃娃親這種事，發生在我們兩家……我覺得不該是說說就算了的。”這件事丁家可是一直記得。

“十幾年前，在東城有這麼一個傳聞，說霖霖和睿睿當中，有一個孩子不是我親生的，更有甚者，說兩個孩子都不是我的。”

丁牧沒想蔣遠周會說起那件事，“你多慮了，就是一幫人的比較碎，那是不可能的事。”

蔣熙睿不由抬下頭，蔣遠周沒有看他，卻是徑自說道，“有些事，我從來不跟外人講，但當年睿睿的命還是盈影救回來的，我們兩家的是要走一輩子的，所以我不瞞你說，睿睿真不是我親生的。”

丁牧驚得睜大雙眼，丁太太也有些不知所措。“什、什麼？”

蔣熙睿坐在原地沒，沒有吃驚、沒有一點多余的表，蔣梓霖驚慌之下怔怔地看向蔣遠周，“爸？”

蔣奕謙手里的螃蟹都掉了，“哥……哥……他不是？”

丁牧有些不信，“真有這樣的事？”

“是，這件事跟我爸有關，陳年舊事了。”

丁太太沒想到今晚知道了一個這麼大的，“不過睿睿從小在蔣家長大，那也勝過親生的了，你們對他一直都跟親兒子沒兩樣。”

“是，”蔣遠周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我把他當親生兒子。娃娃親的事，是蔣家對不起丁家，原因不在盈影上。霖霖和睿睿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只不過這兩個孩子青梅竹馬，是睿睿喜歡上了霖霖，所以……”

飯桌上的人，幾乎都驚呆了。

蔣梓霖有種即將魂飛魄散的覺，這是什麼況？

連醋都來不及吃了，低眼簾，余不住瞥向旁的蔣熙睿，年端端正正坐著，居然毫無反應。

蔣奕謙咳得不行，他用手敲打著前，他真是吃嗆了，他剛才是不是只顧著吃東西，所以聽錯了？

蔣熙睿不是蔣家的孩子，他喜歡上了蔣梓霖？

丁盈影愣愣地看了眼蔣梓霖，丁牧沉默下來，蔣遠周不可能為了拒絕一門娃娃親，就拿自己兒子的世開玩笑。更加不可能將自己的兒也搭進去，這件事看來就是板上釘釘了。

他和丁太太互相看了眼，蔣遠周起給丁牧敬酒。

丁牧也推開了椅子，“蔣先生，你話都已經講到這份上了，我懂。蔣家這麼大的事你也對我們和盤托出，放心，在你們自己沒有宣布出去之前，我是不會講的。”

“謝謝。”

蔣遠周敬了丁牧一杯酒，他回到座位上，丁太太臉有些不好，“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去吧。”

許深也沒有多留，丁太太帶著丁盈影起，丁牧也和蔣遠周告辭。

三個小的還坐在餐桌前，蔣遠周和許深將丁家夫婦送出去。

蔣奕謙盯了對面的兩人，他出自己油膩膩的右手，“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蔣梓霖腦袋一鍋粥，也顧不上他，可是蔣奕謙覺得這事也太突然了吧，為什麼他事先一點都不知？

“你們……你們不做兄妹了？哥喜歡姐？姐，你呢？哎呀，我問了也是白問。”蔣奕謙陷進自問自答的模式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蔣熙睿神坦，蔣梓霖也不由抬起了目。

蔣遠周徑自往前走，他經過蔣熙睿旁，丟下了一句話，“跟我去書房。”

“爸！”蔣梓霖率先起，“您要跟睿睿說什麼？”

“你在下面乖乖等著。”

蔣熙睿站了起來，蔣梓霖急得要去拉住他的手，許深見狀，沖蔣梓霖輕搖下頭。

握了握手掌，然后將手收回去。

蔣熙睿跟了蔣遠周上樓，餐桌前也就只有蔣奕謙還坐在那里，“哥會不會被爸揍一頓啊？”

“你胡說什麼？”蔣梓霖瞪了他一眼。

“爸肯定不讓你們談啊，媽，是不是？”

許深讓蔣梓霖坐回原位，“方才都沒好好吃東西吧，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蔣梓霖看向旁的許深，“媽，我和睿睿的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想讓我們知道，我們自然就能知道。”

蔣熙睿跟著蔣遠周走進書房，蔣遠周朝不遠的沙發一指。“坐。”

兩人在沙發坐定，蔣遠周搭起長，“要不要喝點酒？”

年輕搖頭，“不用了。”

“我怕你不喝兩口酒，一會不知道有些話應該怎麼跟我說。”

蔣熙睿抬頭迎上蔣遠周的目，“您想問什麼，您就問吧。”

“你世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蔣熙睿毫不猶疑開口，“有一回，我和霖霖聽見了你們講話，但我們誰都沒說。”

“睿睿，你最初抱到我手里的時候，我以為你就是我親生的，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是親生的。”

“爸，我知道。”

蔣遠周子往前傾，雙手握，“你知道？你知道還去喜歡霖霖？”

“但現在已經喜歡上了。”

蔣遠周還真拿他沒辦法，他手朝蔣熙睿指了指。“我就說你們不對勁，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我就看出了端倪，我自己的兒，我要抱抱還得經過你同意，霖霖從小到大也是跟你最親。”

年沒有接話，蔣遠周繼續說道，“可你媽說，是我把你們純潔的兄妹之想歪了，這下好了……”

“爸，我想跟霖霖在一起。”

蔣遠周子往后靠，“你應該想想，以后怎麼辦？”

“我之前嘗試過去找我的親生父母。”

蔣遠周差點背過氣去，“找著了嗎？”

“沒繼續往下找，放棄了。”

“你媽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被你們嚇死。”蔣遠周看眼旁的年，臉有了些許松，“我倒沒有覺得很吃驚，平時看你們膩膩歪歪的，我就說你們兩個肯定存了歪心思。”

“爸，我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呦，你還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麼出格的事是不是？”

蔣熙睿乖乖閉上。

蔣遠周目落向年，“你知道，我挑選婿的標準可是很高的。”

“爸，我是您一手帶大的，我就是高標準的。”

“你個臭小子！”臉皮厚這一點，還真是隨了他。

兩人在書房坐著，樓底下的蔣梓霖心急如焚。

蔣熙睿不想這樣提心吊膽，干脆開門見山。“爸，我和霖霖的事，您同意嗎？”

“你說我該不該同意？”

“應該。”

蔣遠周掃了他一眼，“說說理由。”

“就因為我跟霖霖青梅竹馬，我最懂，在過您這一關時，您應該也會想到知知底這四字，現在很多人都太會裝，但我是您看著長大的，我的本怎樣，您是清清楚楚的。”

蔣遠周想到這一對在他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的樣子，他不由出聲說道，“你小子就不裝？恐怕你早就喜歡霖霖了吧？”

“確實是，還未懂事之前就喜歡了，我算算，應該是有十幾年了。”

蔣遠周端詳著旁的年，蔣熙睿是在他邊長大的，也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他培養了一個最好的年，現在看來，也是把最好的留給了自己的兒。蔣遠周拿起茶幾上的煙，蔣熙睿看了眼，“媽說過，讓您在家別煙。”

“你還想去告狀是不是？”

“這是為您好。”

“以后敢告狀，我就給霖霖介紹男朋友。”

蔣熙睿輕挑下眉頭，蔣遠周將煙盒丟回去，也沒有煙，“你世的事，我遲早是要公布出去的，等你們畢了業吧。但人言可畏，你懂我這四個字的意思嗎？”

“懂。”蔣熙睿考慮得自然通，“爸，畢業以后，我搬出去住。”

“可以。”蔣遠周看了眼兒子，終歸也是不舍得，“但是不能住得太遠。”

“想要詆毀的人，還是會詆毀。”

到時候肯定會有人說，這兩個小的從小住在一起，只怕有些事……

蔣遠周倒沒有過多地擔慮，“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當年我跟你媽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是看好的，只要我不在乎，不在乎，我就沒那閑功夫去顧及別人的。”

蔣熙睿聞言，繃的面徹底舒展開。

蔣遠周睨了眼，好像有些不甘心，“你說說你們，還真能忍得住，平日在家那一點小作，你媽還總說是正常的，我漸漸被洗腦，竟也信了。”

年挽了挽角，“媽那是被您寵的，心思單純，這是好事。”

蔣遠周抬起手指，朝跟前的蔣熙睿虛空指了指，但也沒辦法不是，再說這也不算壞事。

兩人下了樓，蔣梓霖聽見腳步聲，第一個就站了起來。

快步過去，蔣遠周走在前面，蔣梓霖小心翼翼地朝他看眼。

“怎麼，怕我把你藏了這麼久的小男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