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薛鍾不肯再找差事,秋霜就涼了肚腸。
本不求他賺來多錢,來養家,兩人齊心也能把日子過好。
他卻不放開那黃粱夢,一心想著發橫財,攀高枝。
自己的兩位主子夫人,看薛鍾看得比秋霜清,評價他的話條條應驗。
他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薛鍾還帶著酒意,怒氣下了頭,累得不願再彈,拉著秋霜將拉下床,不顧帶著傷,自己爬上床子一歪便睡過去。
秋霜眼順著臉流進耳朵,冰冷的地麵讓頭腦越來越清醒。
了子,除了疼痛好像也沒什麽大傷。
慢慢移到門邊,扶著門框站起來,一點點走到院門旁,出了院子便朝薛府走去。
……
半夜素夏被丫頭起來,說秋霜姐姐有急事尋夫人。
二爺不在家,素夏一人獨眠,趕點起燈火,讓秋霜進來。
一進門,素夏嚇一跳,秋霜一隻眼睛腫一條。
秋霜跪下隻說了一句,“薛鍾要發賣我,求夫人想辦法。”
“他打你?”素夏小丫頭拿藥來,一邊查看秋霜的傷。
秋霜抬頭看著素夏,“奴婢錯了。當初不該嫁這條白眼狼,求夫人想辦法救我,他真會賣了我。”
素夏冷笑,“那你便住在府上,明天一亮我先找中間人做了文書,簽下賣契,瞧他怎麽辦。”
“隻需將契日期提前一年就行了。我倒看看打起司是他有錢使給衙門還是我有錢?”
“自明兒起你不必回去,隻待在薛府。隻要我還在,總能護得住你。隻是你回娘家,便兩個長隨跟著,別讓他趁空兒,劫了你。”
薛鍾第二天一早起來,不見秋霜,也不管,隻管閑逛行樂。
又過兩天仍不見人,他上分文不剩,飯都沒得吃,隻得上薛府去尋。
門房已得了話,笑著反問,“秋霜姑娘?不早賣給薛府了?你想見就能見?”
“那是我老婆,你別狗眼看人低。”
“哪敢,我的薛大爺,您可是姓薛的,指日要飛黃騰達的人,小的結都來不及。”
他怪氣,薛鍾無法隻得忍氣吞聲,倘若打起來,他又要出醜。
兩人正纏個不清,門房突然繞過薛鍾,原是輛馬車駛來。
車停穩,門房上前哈腰行禮,青雲從車上下來。
……
青雲看到薛鍾,目隻是掃過,便抬腳向大門走去。
“就算是薛家也不能仗勢欺人吧。”薛鍾大起來。
青雲本就為商隊停運,銀錢短缺日夜煩惱,看到薛鍾打心底升起厭煩。
“薛家無緣扣下我老婆不讓回家是何道理?”
薛鍾太氣太急,徹底將麵丟在一旁,大呼小。
青雲皺著眉,終是回過頭,旁邊已有三三兩兩閑人長脖子看熱鬧。
“行了,進來說話,你也姓薛,越發不顧麵。”青雲重重訓斥。
“嗬嗬,原來我是姓薛的。”薛鍾一句不讓,頂過去。
進大門,青雲不再向走,就在門口問,“你說秋霜沒回去?”
“不是你們扣下,怎麽不回家?”
“可以自由出,不回去是自己不想回,你對做了什麽?”
青雲知道最近府裏沒什麽事,不用秋霜忙活。
薛鍾臉上一紅,“我……我是夫君,能對如何?”
青雲眼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如刀,撕掉薛鍾的偽裝。
讓他覺自己像沒穿服似的站在這個尊貴的男人麵前。
真真無地自容。
青雲一腔心事,懶得理會他的私事,便道,“你隨我去書房,我把秋霜來問問。”
兩人來了書房,長隨到院大門口個丫頭傳話。
不多時,秋霜便來了,沒想到,素夏也跟過來。
秋霜眼睛上的腫消了一點,但還能看出與另一隻眼睛明顯不同。
“喲,咱們薛大爺大駕臨。”素夏笑著打招呼。
秋霜那副模樣站在素夏旁,猶如當眾打薛鍾的臉。
“秋霜,為何連日不回家?”薛鍾不悅地問。
他在心底為自己打氣,這人是他老婆,按律法也能由他擺布。
“我不回,等願意回,自然就回了。”
“你們不能人,我可以到府告你,薛家怎麽了,也得講理不是?”
素夏笑了,“就憑這丫頭是典賣給我,沒贖的。你是我家遠親,娶不上媳婦,才將配給你,你既打,不如留著不回家你的醃臢氣。”
素夏從懷裏拿出張紙,越過薛鍾給了青雲。
文書立得清楚,秋霜於一年前以五兩銀子的價賣到薛家,不得贖回。
除非主家開恩,發還契。
青雲一見秋霜模樣,又看到素夏做為,心中馬上清楚事來龍去脈。
“事很清楚,去年我們買了秋霜,後來將許配給你,但還是我家的人,你待不好,我們可以讓你解除婚約。”
青雲將契約拿在手上,讓薛鍾看清楚。
“你們!你們欺負人!”薛鍾大起來。
幾個家仆已站在門口,隻等家主一聲令下便將這個想發瘋的男人叉出去。
“這契約是新簽的吧。”他指著秋霜問,“是你的主意?”
“是又怎麽樣?與其等你把我典給旁人,不如我自賣自,跟了你算我瞎了眼,從今天起我一文沒有,你想告去告吧。”
秋霜挨了頓打,對眼前的男人雖有餘,已看清他的為人。
見他兩眼無神,服也有些髒了,整個人狼狽不堪,站在青雲麵前一副卑微的姿態。
抖著,心中對他又可憐,又憎恨,又怨懟。
但不想做個糊塗人,一次次原諒男人,早晚再懷個孩子,在無邊的苦海裏掙紮。
們這樣的人,活在底層,人生本就艱難,何必再給自己徒增不幸?
可終是意難平,忍不住質問,“薛鍾,我待你不好?我的月例都給了你,另外還給你做服,納鞋子,你的一粥一食一一裳都由我經手,須知你我若無婚書,不過是街上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
秋霜的眼淚流下來,“憑心而論,我對得起你。”
“可你卻是個狼心狗肺的,我不嫌你沒本事,隻求你踏實,好好當個大夫,你都不願為我退一步,你活得這麽獨,就別再拖累我。”
“咱們好聚好散。”
薛鍾聽了前麵的話,有些容,紅了眼圈,又聽秋霜要和他結束,馬上不樂意。
他已經一無所有,秋霜猶如他最後一稻草,說什麽也不會放手。
青雲懶得理會薛鍾想什麽,“既然秋霜不願意,你便寫個放妻文書罷了。”
素夏接著說,“你想要多補償,隻管開口。”
薛鍾低著頭,聽到這裏突然抬頭,瞪著素夏,“我不放妻,不放!秋霜死也是薛家的鬼,哈哈。”
“來人,帶薛爺出去。”
青雲不耐煩吩咐外麵的家丁,很不屑地看著薛鍾。
突然發聲,“我原還有些猶豫,是不是對你看錯了眼,沒想到你的確不行。”
“不行”兩個字像是刺激到薛鍾,他狠狠盯了青雲一眼,又下死眼看著秋霜,“你真要和我決裂?”
秋霜斬釘截鐵說,“隻當你我從未相識。”
薛鍾獰笑道,“好好好。就此別過。走著瞧。”
秋霜見他方才發狠的神,心下害怕,問素夏,“夫人,他、他不會對我做什麽吧?”
“你就安穩待在府裏,你那房子我瞧也賣掉算了,他沒錢沒差事,在京城跟本待不下去。”
過了幾日,素夏真的找了牙人,幫忙賣房,其間沒見過一次薛鍾。
他真如素夏所說,待不下去消失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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