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人高的石頭從高落下，是完全足以讓人當場斃命的。

如果不是石頭在滾落途中發生偏移的話。

雖然偏移，但仍然在計劃的路線之。震鳴的靜仿佛讓整片山林都為之凝滯。湖水不再流，山風停息于此。

男人平靜到甚至瘋狂的影在轉瞬間被石頭碾而過，留下一道淋漓的痕。

手機在主人遭遇突發意外事故時，會自向急聯系人撥去電話。很快，留守在不遠的傅文琛助理便收到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到達現場。

他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腥場景。

男人被撞到一棵歪斜的樹旁，西包裹的兩條明顯被碾過，一條已經模糊。他上半的襯衫也已經被浸染，

此時表冷沉的坐在地上，仿佛一只山林中被撕咬后獨自舐傷口的猛。

助理下意識環顧四周，卻并沒有找到同行蘇小姐的影。他也來不及多想，立即聯系救護車和醫院，將這件事報給傅家。

很快，救護車趕來。

在將人送往醫院的途中，傅文琛因為失過多陷昏迷。為這位傅氏家主接診的是國目前為止最頂尖的幾位專家，針對他的狀況給出了最佳方案。

即使是這種時候，這位傅氏家主的邊依舊空無一人，甚至連父母都沒有在場。醫生商討出方案，無人告知，只能講給助理：“傷勢實在太嚴重，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兩條，我們只能盡力去保，但最好的結果也是落下終殘疾。”

助理沉默片刻，道：“傅先生醒了嗎？”

“還沒有。”

“等傅先生醒后自己做決定，”深諳自己上司是什麼怪，他為難道：“傅先生說過，任何事在最后時刻都要由他自己決斷。”

好在這位傅先生醒來的不算太晚，聽醫生大致講過況后，依舊是冷靜到近乎怪異的態度，說盡力就好，保不住就切。

醫生大抵也是還沒見過緒這麼穩定的病人，咂舌。

手時間不算太久，只是結果不容樂觀。手結束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位傅先生都選擇了獨，沒有見任何人。

記不清多天后，

助理再見到這位傅總時，右已經換上當今醫療設備上所能給出的最先進的假肢。

助理低著頭。

站在空病房的邊緣，不敢開口。

沒有人能輕易接自己失去一條的現實，最起碼在助理看來，如果自己如此毫無征兆的突然失去一條，肯定會當場發瘋，鬧自殺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并沒有在男人臉上看到任何發瘋的跡象。

傍晚殘如同一般從窗鋪灑進病房，緩慢的一點點移，映上灰白瓷磚，又擴大至病床上潔白無瑕的床單上。

余暉的紅片。

仿佛男人依舊是剛被急救車拉來的模樣，仿佛那條依舊鮮淋漓。

“助理，”傅文琛忽然出聲，嗓音沉的像是要落地獄里：“去把蘇忱輕找來。”

失過多，又剛安好一只假肢。男人優越的骨相此時更顯瘦，蒼白到毫無的臉和，桃花眼里純粹的黝黑在這張臉上更突兀。

助理依言聯系蘇小姐，但并沒有打通電話，只有忙音提示無人接聽。

他便將實相告。

連斷都沒發瘋的人，此時卻因為他一句‘蘇小姐不接電話’，突然開始癲狂的笑，甚至讓人擔心他會把傷口笑開。

傅文琛忽然止住笑，惻到仿佛要吞人的眼神盯他：“在我邊待這麼久，連一個人都找不過來。你說我養你到底有什麼用？”

助理：“……”

活該斷。

他略微躬，“傅先生，我會繼續聯系蘇小姐。您耐心等待。”

“不用，”面前人冷聲打斷他拖延時間的說辭，開口：“我出院。”

醫生原本不建議出院，但也拗不過這位傅總的意愿。出院以后，司機按照這個人的吩咐，目標明確的直奔畫室。

傍晚七點，正是畫室即將關門的時候。

傅文琛并沒有下車，而是等在路邊，從七點等到將近八點半。街道上的人和車來往不絕，畫室里的客人也漸漸走空。

很快，他等到了想見的影。

孩大概心不錯，離開畫室的時候，手里還拿著幾支新鮮摘來的花，回過和店里的人招手告別，又笑著跑出來，步伐雀躍而輕快。

在看到他的車之前，孩臉上只有晴朗和明，笑容里的甜沒有毫摻假。

低頭嗅花，

再抬頭，和車里注視的男人對視。

笑容出現裂痕，眼底的愉悅和甜也迅速褪去。倒是沒有逃跑，也半點沒有被找上門的心虛和張，淡定放下湊在鼻尖上的花。

事實上，蘇忱輕確實不到張。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覺，恐怕只有憾。

目睹男人下車的全過程，看到這個人生疏又緩慢的使用自己的假肢。線條冷的立面孔上不再有虛偽的溫潤面，留下的是鷙和執拗。

傅文琛走向的過程很困難，很稽。

走到面前后，這個人冷的眼神似乎釀得更深，但薄開合間卻只吐出三個字：

“我沒躲。”

蘇忱輕笑了。

人在初次嘗試什麼事時，總是會張、會猶豫。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可能做不到，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嘗試。

蘇忱輕想，在說出那句“喜歡我就不要躲”時，應該也是這樣的狀況。

在短暫的二十余年里，除傅文琛以外，沒有被任何人利用過，也沒有利用過任何人。曾經甚至不知道“利用”的存在，覺得為什麼要利用別人呢？想要什麼東西，靠自己的努力拿到不就好了？

是傅文琛讓親驗過，知道“利用”這種手段能發揮出多麼酣暢淋漓的效果。

就像現在，

傅文琛難道真的是因為喜歡所以才不躲開？跑來面前說“我沒躲”三個字，是真的想向證明自己的喜歡？這只不過又是他利用的一種手段而已。

既然已經斷了，那就用這條斷了的發揮可利用的最大價值，博取的憐憫。

蘇忱輕看向他，

目對視的時候，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同樣察了的想法。

但并不在乎，只是平靜開口：“傅先生，您應該很清楚，從我回到京市到現在，一直都不關心您是不是喜歡我。包括那天在柏林公園，”

“我只是知道，說出那句話，能最大概率獲得您不躲開的結果。換句話說——”

蘇忱輕笑了笑，

“我只是單純的想讓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