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華咽了口唾沫。

他？

他應該沒聽到吧？

可是兩人相距不過幾米，他沒聽到才奇怪吧！

實際上，張的不只謝昭華一人，林煜也沒好到哪去。

他尷尬的抿抿，這種況下他應該裝作沒聽到吧？

可這距離這麼短，怎麼才能裝作沒聽到啊？！

兩個人各懷鬼胎，誰都不敢往前先走一步。

到最后，還是林煜先走了過來。

他裝作沒事人一樣朝謝昭華行禮。

“殿下已經將公務理完，讓屬下來請娘娘回去。”

這麼快？

謝昭華有些訝然，往日燕淮最快不也是要到晚上嗎？

不過也想不了那麼多了，眼前最要的還是林煜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又或者他會不會告訴燕淮。

抬頭看向林煜，林煜卻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像是渾然沒有聽到謝昭華方才話一樣，在前帶路往太子車駕去

林煜這副樣子，讓謝昭華到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且不論別的，若是聽到了，以林煜的忠心程度是必定會告訴燕淮的。

怎麼說都沒用。

此子太過忠心，收買不了，還是得從別的方面想辦法。

兩人各懷心思，謝昭華張，林煜更張。

直到林煜將謝昭華送上太子的馬車，他才松了好大一口氣。

這活可真不好辦啊。

謝昭華上馬車時，燕淮正看著手中的卷宗。

他見謝昭華來了，便將手里的卷宗放下，像從行宮回來那樣，自覺地讓出位置給謝昭華。

謝昭華見狀倒也沒客氣，自覺地在燕淮旁邊坐下。

可等坐下，才是尷尬的開始。

從行宮回來時，兩人雖然也是一起坐馬車，但那時候車中還有小花。

謝昭華每次上車，燕淮都在逗弄小花，倒也不覺得尷尬。

這會兒兩人共一個車廂，就這麼干耗著，謝昭華自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再加上謝昭華方才說了那樣的話，還被林煜聽到。

越發覺得有些心虛，時不時地瞄燕淮一眼。

燕淮察覺到謝昭華有些不對。

他側頭看向謝昭華：“怎麼了？”

謝昭華忙不迭地直搖頭，生怕燕淮看出些什麼。

可越這樣，燕淮越是起疑。

到最后反而是謝昭華先頂不住了。

明白自己方才的事，十有八九是瞞不住的，倒不如自己先開口。

醞釀再三，謝昭華開口道。

“臣妾方才從樂瑤宮出來時，恰好遇到了榮郡主。”

聽到榮郡主的名字，燕淮輕輕蹙起眉頭，示意繼續往下說。

“榮郡主似是很不滿意臣妾這個太子妃，更是對您的家事指指點點的。”

“說了許多過分之話，臣妾實在聽不下去了，為了您才訓斥了郡主兩句，若是有人說起。”謝昭華略微停頓：“請您萬不要生氣才是。”

這是謝昭華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說法，畢竟不能直接說：自己揚言郡主再犯，就讓找不到親事這種話。

哪來那麼大的權勢，況且那還是太后的侄孫。

謝昭華本以為燕淮會問自己說了些什麼。

誰知燕淮只是黑眸微，看向：“為孤？”

謝昭華立刻點頭：“當然是為殿下。”

肯定的話音落下，燕淮卻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謝昭華。

像是要辨別謝昭華這話究竟有幾分真假。

過了許久，燕淮才移開目。

他鼻尖發出一道輕輕的“嗯”聲后，便將桌子上的卷宗拿起，翻看起來。

既不說追究，也沒在深問。

似乎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謝昭華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這個態度，自己應該是蒙混過關了吧？

反正在從前，要是闖了禍，只要跟燕淮是這個態度，那就完全沒事。

說不定燕淮往往還會幫善后，置那些欺負的人。

如今二人關系雖然沒到很親，但他這個態度，應該就沒什麼大事。

想到這里，謝昭華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的往后仰去靠在車廂上。

卻沒注意到，一旁的燕淮，目時有時無的飄向。

太子車架到東宮停下，二人分別后，燕淮如往日一般去了書房。

今日事務繁多，若是在宮中理完得到晚上了，所以他特地將奏折都帶了回來。

面對堆積如山的折子，燕淮倒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急于去看翻看，而是側頭看向一旁的林煜。

他顯然需要林煜的匯報。

林煜也明白燕淮的意思，自覺地拱手道。

“今日屬下去請娘娘時，偶然撞見榮郡主與娘娘發生口角。”

“娘娘斥責郡主，說【再敢不守宮規，就保證讓郡主在京城里找不到一門合適的親事】。”

燕淮聽了微微勾起角，這才明白方才馬車上，謝昭華為何會那般張。

原來是因為這事。

想到這兒燕淮輕輕笑了起來。

他當是出了什麼大事，不過是一句警告，也值得這樣心虛。

事至得做了才算得上心虛。

當然也有一種人，像他這樣，做了也從不心虛。

他隨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既然太子妃已經吩咐了，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林煜微微一怔，又低頭道：“屬下遵命。”

領命后，林煜本應告退，卻又有些猶豫。

“怎麼了？”燕淮問。

“如今宮都在盛傳娘娘復寵，可今日榮郡主卻奚落娘娘父兄之事。”

聽到這話，燕淮面上不多的笑意迅速退去。

秋日的暖落在他上，可他的語氣卻帶上了幾分料峭的寒意。

“哦？還說了什麼？”

“還說……”林煜小心的看了一眼燕淮。

“還說殿下對娘娘只有幾分舊，過不了多久，便會將娘娘拋諸腦后，不然……也不會晾著娘娘的母家不管了。”

話音落下，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道冷笑聲。

像是從深淵里的萬年寒冰，令人不自覺的升起一寒意。

林煜脊背發涼，下意識的起脖子，倒是見太子這般生氣。

良久，空氣中才再次響起男人的聲音。

“孤記得，史臺的王大人在調查隆的案子。”

林煜略微思索，回道：“是。”

立勾勒的的線里，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無形中醞釀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明日讓他來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