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和丫鬟從壽岳堂離開之后便徑直回溶月院,但沒想到半路上見賊人,將奴婢二人往荒院。”
“奴婢二人運氣好擺賊人片刻,而后紅葉為救奴婢作人梯將奴婢托出院墻,奴婢這才得以向老夫人報信。”
說著似想起今晚的可怕經歷,又哭起來。
宋棠哭得很好看,梨花帶雨的,晶瑩的淚珠似珍珠似的一滴滴往下滴,又沒有尋常子哭泣時惱人的嗚咽聲音。
只這麼靜靜的流淚,但卻人愈發覺得可憐弱。
“有幾人?你可看見賊人相貌了?”
“四人。”
宋棠作凝神細想狀道:“天黑,他們又蒙著面巾,奴婢沒能瞧見他們相貌。”
“他們目的是何?為財還是為?”
這個問題可謂是相當辛辣。
若失,便絕無可能再待在高寄邊。
“奴婢也不知道。”
宋棠回憶著又哭起來。
“他們像是故意將奴婢兩人往荒園,似只想抓著奴婢兩人,慌中奴婢搶到他們的匕首扎了其中一人的肩頭,才趁逃跑。”
“奴婢有罪,沒弄清楚賊人目的,請老夫人饒恕。”
“罷了。”
老夫人額角閉眼道:“你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能要求你什麼呢?”
“奴婢崴了腳,沒法去詢問消息。”
宋棠抬頭,水潤的眸中星星點點盡是淚,有種令人憐惜的破碎。
“奴婢的丫鬟,可救出了?”
老夫人皺眉不耐煩道:“回頭問外間婆子去。”
睜眼見旁邊的錢媽媽似有話說的模樣道:“有事便說。”
錢媽媽上前道:“老夫人,奴婢只是想,依宋姨娘所說,那賊人似對侯府很悉,竟知道外人所不知道的荒院。”
目對上老夫人的,“大公子帶回來的人,不是正死在侯府嗎?”
“難不……大公子是……”
未說完,老夫人腦中已迅速將這兩件事連在一起。
“看來這侯府確實不干凈啊。”
老夫人冷笑,看著錢媽媽道:“你去的時候福滿堂不是在跟你搶人嗎?這怎麼還沒來?”
“去!”
抬眸眸中戾氣盈滿,“將把我們宣平侯府的當家主母給我來!”
老夫人說著忽然重重拍小幾,驚得喜鵲臘梅的白瓷茶盞微跳。
老夫人如此震怒,去福滿堂傳申氏是錢媽媽親自去辦的。
“奴婢告退。”
宋棠福,避嫌,不妨老夫人卻道:“今夜你是歷險之人,正該將事說與夫人聽,你走什麼走?”
“不是也想你過去嗎?”
老夫人冷笑,眼中意味深長,“在壽岳堂,你才能保住小命。”
“是。”
宋棠狗子似的道:“壽岳堂有老夫人的福澤滋養,自然能護奴婢賤命。今夜,”又落下淚來,“若不是有老夫人庇護,奴婢怕是已經往生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屋誰也不敢說話,木香炭偶爾發出一聲噼啪聲,炭火燃燒的聲音恍若將皮放在鐵板上煎。
過了月末一炷香的時間,申氏乘轎來了。
穿著家常裳,頭發也是簡單挽了個髻,看樣子起得也匆忙。
才從壽岳堂回去散了頭發上床歇著,現在又來了。
“媳婦拜見老夫人。”
申氏道:“侯府出現賊人,媳婦正在前頭詢問值夜的管事婆子們,故而未能來壽岳堂,還請夫人寬恕。”
“夫人言重了。”
老夫人譏諷,眼眸半掀懶懶道:“夫人是侯府主母,誰敢給夫人定罪?”
聞言原本只是福的申氏跪下道:“讓老夫人驚是媳婦的過錯,媳婦一定盡快揪出賊人,還老夫人清凈。”
深深一拜,頭抵著地面,態度誠懇無可挑剔。
老夫人卻輕哼。
“夫人掌管侯府近二十多年,怎麼近來總出紕?”
“也不知道是從前未出紕,還是自個兒將紕捂著了?”
“老夫人,媳婦愿認罪罰。”
跪伏在地,一未。
宋棠眸一閃,申氏出幽州名門,自小見慣了后宅爭斗,又在侯府殺伐了二十余年,心計手段令人嘆服。
事已出,若辯白便是給老夫人機會將掌家不謹的罪狀坐實。
還不如不辯駁,擺出媳婦的卑微態度,任由婆母撒氣。
如此一來,便是傳到外面也無人會說申氏的不是,反倒會覺得老夫人咄咄人。
高明。
接下來無論老夫人說什麼,申氏都只一句認錯,請罰。
老夫人像是蓄力許久的拳頭重重打在了虛空中,氣撒不出憋在心口,氣得臉發青,倒是將伺候的人嚇了一跳。
妙容更是急得給翻出了救心丸。
這還是上次險些中風之后,侯爺求宮里太醫開的藥。
“老夫人若有差池,媳婦萬死難贖。”
申氏言辭懇求道:“請老夫人保重子,宋姨娘既也在此,便讓媳婦來問吧。”
老夫人被托著后頸順氣,自是無法回答。
錢媽媽道:“夫人請便。”
申氏起看著虛弱站著的宋棠道:“宋姨娘,你是在何發現賊人的?又是如何從賊人手中逃的,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宋棠稱是,將對老夫人說的又同申氏說了一遍。
申氏仔細聽后,面上卻疑。
“你說有四個賊人,你和紅葉兩個弱子又怎能逃?這是其一。”
“其二,”申氏回憶到,“從壽岳堂回溶月院會路過三個必經之路的院子,但荒院卻不是必經之路,還會繞路些許,你為何會從荒院經過?”
“宋姨娘,”氣定神閑道:“你的言辭中有不說不通之。”
嘲弄的眸輕輕落在上,仿佛是個紙糊的人,而的目就已將破。
“奴婢只是僥幸,紅葉為救奴婢如今還生死未卜,”低著頭,令人只看得晶瑩淚珠滴落。
“奴婢的命,是紅葉冒險換來的,并不輕松。”
聲音沉重,像是在抗議申氏所說的,輕松逃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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