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華借助眼睛里進來的熹微芒，瞧到程卿知的手了。

也跟著側頭看過去，眼看程卿知的手指快要到玻璃杯，徐麗華大驚失，也顧不上滿臉的水滴，撲上前，死死按住程卿知的手。

徐麗華一，睫和頭發上的水都不聽往程卿知手背上滴，乍一看倒像是抱著程卿知的胳膊在哭似的。

程卿知被按住，手也不了，微挑眉角，饒有興致地瞥向徐麗華，幽幽開口：“這次清醒了嗎？”

徐麗華算是明白了。

眼前這個程卿知再也不是過去這些年可以由著圓扁的程卿知了！

那張臉還是和從前一樣平靜，卻比之前多出層淡淡的堅毅，還帶著幾分令徐麗華恐懼的漠然。

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對待程卿知了。

想著，徐麗華語調也不自覺和下來：“卿知，你這是做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將程卿知手前的玻璃杯挪遠了些，側擋到程卿知和床頭柜中間，角不自然地搐幾下，算是賠笑。

“你我畢竟是做過婆媳的人，何必非要弄得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得呢？”

徐麗華竟挽住程卿知的胳膊，將攙扶回床邊坐定。

自己了兩張紙，隨便了把臉，接著對程卿知道：“卿知，我今天來也沒有惡意，主要還是為了裴氏集團的事。”

顧星蘿見徐麗華前后轉變之大，像是變了個人。

癟著角嘖了兩聲，俯湊近程卿知，故意用徐麗華能聽到的聲音對程卿知道：“哎呦，看來裴夫人將識時務者為俊杰貫徹落實到底了。”

明知顧星蘿是在嘲諷自己，可徐麗華卻因為顧忌著隨時可能暴起的程卿知不敢還，反倒滿臉堆笑地看著兩人：“卿知，你之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顧家公布賬務問題。”

徐麗華說到這里還特意停頓下來，側頭看向顧星蘿。

眼神里都是疑問：顧星蘿再怎麼說也是顧家人，難道真一點也不在乎顧家被得快要走投無路這事？

顧星蘿明白徐麗華的意思，嗤笑道：“裴夫人不用看我，我又不管顧家的生意。顧家的賬要是出了問題，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徐麗華尬笑兩聲，心里暗罵：程卿知的朋友果然都和程卿知一樣，自己家的事說不管就不管，都是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不過今天是懷揣著其他目的來的，暫時顧不上教育顧星蘿。

“顧大小姐可以不管，可是小蓓卻不能不管。”徐麗華故意揚起聲音，語調里都是諷刺。

那樣子就差把顧星蓓才是一心一意為顧家好幾個字在腦門上了。

只可惜，顧星蘿本不吃這一套，依舊像個沒事人。

徐麗華吃了個釘子，索把矛頭都對準程卿知：“卿知，顧家和咱們裴氏集團那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而且阿玨對小蓓也是深義重，你把顧家到這個份上，阿玨也不好做。”

程卿知半仰著頭，角噙一抹彎彎的弧度，雙眼平靜無波，一緒都看不出。

越是如此，徐麗華心里越是不安，嚨上上下下滾了好幾個回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倒是程卿知先開了口：“說啊，怎麼不說了？”

“所以……”

程卿知搶在徐麗華之前開口：“所以，你想讓我收回之前的話，給顧家一個臺階下？”

徐麗華立即點頭：“沒錯。卿知，我早就說過你是個懂大的人，一定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這件事就當是給我個面子，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程卿知凝著徐麗華，看了幾秒，突然大笑出聲。

笑得大聲，可眼底卻是一片冰涼，沒毫笑意，看得徐麗華出了一冷汗，慌得不行。

許久，程卿知的笑聲停止了。

偏著腦袋，看向徐麗華，幽幽道：“我在顧家被人算計，險些被毀了清譽，你為我名義上的婆婆一句話也沒說過。”

“我從裴氏集團離開，被人盯上，要不是意外到錢警就要被人強干。你為裴氏集團的夫人，一句追究的話也沒問過。”

“現在，我要求顧家給我個說法，一來可以維護我自己的名譽，二來可以維護裴家的名譽，你倒是跳出來替顧家說話了？”

程卿知素白的手指抵在徐麗華心口，一字一頓：“徐麗華，你到底是裴家的夫人，還是顧家的夫人？”

唰——

徐麗華臉頓時煞白，牙齒死死咬著下才沒發出聲。

程卿知與徐麗華四目相對良久后才緩緩道：“想讓我給顧家一個臺階？”

挑起眉角，余似有若無地瞥向病房外：“可以啊，那就讓外面的人進來自己跟我說吧。”

這話一落，病房所有人都轉頭順著程卿知的視線看去。

顧星蘿更是快步上前，直接拉開病房門。

外面立著的人形一頓，對上顧星蘿冷冽的雙瞳，眼睛一下紅了，可憐地對顧星蘿道：“姐姐。”

居然是顧星蓓！

顧星蘿嫌惡地掃了一眼，扭頭詢問程卿知：“你怎麼知道在外面？”

程卿知沒回答顧星蘿的話，冷盯著顧星蓓：“顧小姐真是好手段啊，能讓裴夫人將裴家的名聲置之不顧，都要給顧家一個臺階。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裴夫人是顧小姐的媽呢。”

顧星蓓捂著臉，紅眼不停搖頭：“卿知姐，求你別說這麼難聽的話。”

程卿知冷嗤：“這里沒有男人，顧小姐不用裝扮可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徐麗華后傳來裴丞泫氣嘟嘟的聲音：“就是！小蓓阿姨，你不用怕，有什麼事還有我呢。爸爸說了，我是個男子漢，可以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

他故意把‘男子漢’三個字重，在提醒程卿知他也是個小男人。

真是諷刺。

他好像忘記了，‘男子漢’這三個字是程卿知用來形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