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款步走出程晏池的辦公室，臉溫靜淡然。

拐過走廊時，眉眼舒展，繃的脊背一點點松懈，角倏地綻放一涼笑靨，眸宛若蘊含濃濃秋意的潭水。

早晚會離開程晏池，只是現在還不到最佳時機。

先就這麼若即若離拖著吧。

所有的擒故縱，賭的也不過是程晏池對的一兩分不舍。

如今的結果比想象中好很多。

反正強弱的懸殊無力改變，更蹦跶不出程晏池掌心，莫不如再博弈一把。

拼才會贏嘛。

程晏池拿那些視頻威脅，只是警告而已。

既然不舍得，自然不忍心毀掉名聲。

就再看一看程晏池接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燦爛灑滿地磚，猶如無數細碎的金子在跳躍。

尚未到自己的辦公室，電梯雙門緩緩開，程建雄的聲音威嚴響起：“阿寧。”

盛微寧回頭，笑容恬淡：“爺爺，您怎麼來了？”

程建雄杵著手杖走近盛微寧，深沉的老眸不痕跡逡巡過周，并沒發現任何異樣。

“我看到的新聞就來了。”

程建雄擺出慈祥的神：“你剛跟顧小姐吃完飯？以前是你大哥的朋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盛微寧笑未改：“爺爺，您曉得我不搬弄是非，之所以有幸和顧小姐吃飯，是沾了應歡的。”

程晏池就算與顧雅筠低調談過，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他們分了，而且程晏池還沒打算和好。

更何況，奧國距離華國那麼遠，程建雄調查不出完整資料，那邊的也不會把料泄到這里。

程建雄心知盛微寧沒撒謊。

可他眼下對早失去百分百的信任，遂所見所聞都有自己的主觀臆斷。

“你不是陪應歡玩去了？怎麼又來了公司？”

“過幾天就放年假，我兼職的課件落在辦公室，您要我年后去昱川那兒，我也得收拾妥當。”

盛微寧神態溫謹，作勢喊住路過的賀章：“程董呢？”

賀章到盛微寧頗有分量的視線，忙道：“程董在辦公室，剛開完會，老董事長可以隨時進去。”

“我知道，你去忙吧。”

程建雄又轉向盛微寧，佯裝遲疑片刻，探聽道：“顧小姐為人真有新聞說的那樣隨和？我瞧著倒是配你大哥的，說起容貌……”

他驀然眼前一亮：“怪不得你大哥前陣子分手，舒曼有幾分像顧小姐，原來你大哥從沒忘記過。”

“顧小姐謙遜溫，一點架子都沒有。”

盛微寧對程建雄的試探門兒清，一板一眼陳述自己觀點，忽而面悵然：“大哥找舒小姐做朋友，估計確實是因為顧小姐，好在顧小姐回來了。”

程建雄凝眸觀察盛微寧。

正常的很，完全挑不出拈酸吃醋的跡象。

盯視的時間太久，如芒在背。

盛微寧匿心中厭惡，適時提出回辦公室，順便請他進去坐一坐。

程建雄如夢初醒，拒絕了盛微寧，轉道找程晏池。

*

程晏池剛從休息室出來便聽見敲門聲。

他將袖扣戴上新換的襯，信步走到辦公桌邊用遙控開門，隨后自己姿態閑散地坐下。

程建雄眼見程晏池如此敷衍的態度，立時生出不悅，方步走進辦公室，好像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程晏池略略抬眸掃向程建雄：“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不是您監理賬目的日子，說吧，有何貴干？”

“你這孩子，回程家快半年了，說話還冷冰冰的，我是你爺爺，你就不能對我稍微親近點？”

程建雄不輕不重斥責兩句，話鋒倏然一轉：“我來是問你顧小姐的事，剛才在門口遇到阿寧，給我信兒了。”

話尾故弄玄虛地頓住，程建雄似不經意對上程晏池深不可測的目，朗聲笑：“阿寧喜歡顧小姐的，們妯娌吃飯上了熱搜，你幾時把顧小姐帶回程家吃頓便飯？讓爺爺也開心下。”

“我原本打算給你介紹朋友，想不到你不用爺爺心就自己安排好了，不管以前你們分開的原因是什麼，顧小姐萬里找來，你們肯定能破鏡重圓，爺爺祝福你們。”

程建雄滔滔不絕說一大段，余一瞥，程晏池滿臉漫不經心，隨手把玩著打火機，眼睛都沒看他。

他瞅著不顯山水的男人，再次想起梁婧宜。

那個低賤的陪酒迷他唯一的兒子離家私奔，同肖若萍毀了他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商業繼承人。

他千辛萬苦一手打造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如今淪落到連接班人都找不到的地步。

程昱川倒是一心他，可惜上更維護肖若萍，至于程晏池……

程建雄郁結難抒，勉強按捺復雜的神思：“馬兒坪的項目，你覺得昱川能辦下來？”

程晏池調子懶淡地開腔：“你孫子有幾斤幾兩你該比我清楚，你問我沒什麼用，我只負責審批。”

程建雄晦暗的臉霎時僵了僵，不過他本就意不在此，轉而自如地引出后文：“上次你們兄弟下棋，昱川還說家立業，我是覺著，他有所就定了，結婚也能早點安排日程，畢竟我很喜歡阿寧。”

“假如你同顧小姐盡快復合，我們程家今年就能辦兩樁婚禮，昱川最近對阿寧也改變不，為長輩，看到小輩都擁有錦繡良緣，我非常欣。”

程晏池挲打火機鏤紋的指腹不著痕跡滯了滯，爾后若無其事給自己引火，沒什麼溫度扯。

程建雄是真拿程晏池無計可施，干脆直言不諱：“下個月我們要祭祖，你媽的墳我會遵照承諾遷回來。”

程晏池終于肯給程建雄正眼了，幽深的眼眸仿佛閃耀著日暈的大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洶涌。

“比起演戲，我還是更愿意您這麼對我說話，大家本就同盟利益，何必裝腔作勢？”

程建雄懷的表凝固，蠕，程晏池漠然抬手截斷他：“您正巧到了公司，就順便查一查賬目，東大會在夏初舉行，權變更您得牢牢抓手里才放心不是嗎？”

接二連三一鼻子灰，程建雄忍無可忍站起來，沒走兩步，犀利的鷹眸再次直程晏池。

“阿寧你帶了有段時間，對有什麼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