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雄負手而立，聽似平緩和順的語氣暗藏鋒芒，目含著一不加掩飾的探究。

程晏池懶散起眼簾，隔著煙霧似笑非笑，嗓音淡得猶如暮春溪水：“還不錯。”

他翻轉著打火機，無所謂地看向程建雄：“我不早就說過您眼好？”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程建雄上了彈簧的心重重一跳，彈到壁發出鈍悶回響。

程晏池對程昱川毫無兄弟分，他如果真的瞧上盛微寧，絕對能隨心所搶過去。

程建雄的心仿佛油煎火燎經歷了個遍，尋思半天都找不到合適的話語探口風。

盛微寧那邊滴水不，這邊則似是而非。

程建雄倒想別拐彎抹角，然而他心臟有問題，很怕程晏池冷不丁拋出個語言炸彈直接把他氣得進太平間，躊躇一會兒，繃著角叮囑：“不管怎樣，昱川是你弟弟，阿寧將來是你貨真價實的弟媳婦，他們夫妻需要你這個做大哥的關顧，我也能放心。”

程晏池興味地勾起。

弟弟，弟媳婦……

程建雄旁敲側擊一大串廢話，重點無非就是強調盛微寧的份。

程昱川喜歡一廂愿的習原來襲自程建雄。

盛微寧在他這里的份只有兩個。

他的人，仇人之。

至于程昱川，又算得了什麼？

他要一個人，信手拈來的事，這些世俗的東西無法束縛他。

程晏池單手撐著太，笑容風流慵倦：“我一定會替您多多‘關顧’。”

若有似無的，最后兩個字微微咬重字音，顯得別有深意。

“但是我一開始就告訴過您，我沒計劃長期留在國，最遲今年初秋得回去。”

莫名的，原先戲謔的腔調又滲幾分凌厲，鋒芒直程建雄。

程建雄皺眉迎著程晏池流熠熠的深眸，只覺嚨口被堵了把黃沙。

“你回倫敦的安排以后再談，我先走了，你找時間請顧小姐回來吃便飯。”

程晏池未置一詞，只是隨意挑了挑眉，模樣冷漠得令人無言以對。

程建雄見狀氣息更為沉重，眼里余收斂，轉離開辦公室。

肖若萍絕不會無于衷坐視程晏池娶顧雅筠，肯定會把算盤打到盛微寧上。

盛微寧假若真把自己給了程晏池，那是現的把柄。

程建雄此刻也起了和肖若萍如出一轍的歪腦筋。

想起盛微寧那張酷似舊人的臉，程建雄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

*

“程董，我今天發現老董事長著盛小姐的眼神古怪的。”

車上，賀章猶豫片刻，把自己在辦公室外見到的景告訴程晏池。

程晏池的視線不離筆電，幽邃的眸波一片平靜，語調不溫不火：“哪種眼神？”

賀章回憶當時的畫面，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總之……說不出的奇怪，不像長輩看晚輩。”

程晏池躍鍵盤的手微滯，清脆的鍵盤音又很快回在車廂。

悅耳的敲擊聲中，他緩緩開口：“那就是男人看人了？怪不得老東西一直堅持把嫁給程昱川，原來居心叵測，一把年紀還不消停。”

賀章鼻子，瞥了眼后視鏡。

后座的男人依然專心工作，面容沉靜如水。

盛微寧對程晏池肯定有點影響力，他作為特助，看得明明白白。

可那種覺又不純粹歸屬男之，復雜得一言難盡。

程晏池并未因程建雄待盛微寧的詭異態度分神太久，淡靜的眸始終凝聚文件。

手機倏然響了，他垂眸掃眼來電，腕骨懸空，不疾不徐地屏。

賀章聽見男人溫和喚了聲“雅筠”，立即自覺升起隔板，同時越發搞不懂自家老板的心態。

“晏池，我有沒有打擾你工作？”

程晏池漫不經心睨向窗外，神溫然如玉：“剛離開工地。”

“你的答復很委婉，幸虧沒直接說我打擾你了，不然我臉面掛不住。”

電話那頓的顧雅筠自我解嘲，沉默幾秒，輕聲問：“我媽咪明天來鏡海，會住在我的酒店里，你能陪我接嗎？想見你，很關心你的近況，長時間沒面了。”

程晏池的禮節真沒錯可挑剔。

哪怕分手了，他都會不定期探顧家夫妻，三節兩生的禮沒過。

程晏池姿態隨意，淡淡地笑了笑：“自然要去的，伯父已經跟我打過招呼。”

“我答應伯父好好照顧你，你住酒店本就不合適，人員太集了。”

程晏池曲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筆電邊沿，眸子里漾起輕薄漣漪：“聽說酒店總有狗仔拍你，我改天重新替你安排一個既舒服私又高的住，你帶著伯母搬進去，有滿意的樓盤嗎？”

聞言，顧雅筠地挑起：“我想住哪里，你都無條件同意？”

“你是顧家眾星捧月的公主，我哪兒能不同意？”

程晏池慢條斯理打開藍牙耳機，空出手垂眸理文件，目清湛悠遠，淡聲調侃：“就算你要住宮殿，我也得不眠不休替你造出來。”

真是人心弦的話。

程晏池其實不算溫的格，所以他偶爾的溫尤為迷人。

顧雅筠只覺得耳畔過電般麻，臉頰微紅，笑道：“我全聽你的。”

本想住到程晏池公寓附近陪伴他。

但他這麼一說，反而不好表現得太急切，免得給他造不必要的力。

程晏池面容清漠，干凈的聲線漂染暖意：“那我就按你的喜好置辦。”

“你從小就最了解我，只要是你替我準備的，我都很喜歡。”

兩人不咸不淡扯了幾句，程晏池耐十足，顧雅筠心滿意足掛斷電話。

程晏池斂去眸底異，把手機丟在一旁，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屏幕。

手機再次震時，程晏池快抵達雍景灣門口。

“顧雅筠回國找你，你們何時正式再續前緣？要不請我們一桌飯？”

程晏池對秦昊的揶揄無于衷：“你當我做公益事業？滾遠點。”

秦昊驟然一噎，嚷嚷：“聽你這口氣，你難不真瘋要盛微寧？”

程晏池偏眸，一輛眼的寶馬自坡下逐漸出現于視野。

他瞥著那輛跟自己而過的車，隨手扶了扶鏡框，薄吐出的字眼著冰涼的散漫：“只是還沒膩味而已，能讓我有興趣的東西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