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夜幕。
唯一亮著燈的服務站,孤獨立在空曠公路一側,里面已經停了不車,數人走,還算熱鬧。
很快,一輛黑越野開了過來。
方舟從車上跳下,進了服務站,很快帶著裝滿熱水的保溫杯和快餐回了車上。
“表嫂,吃飯,吃藥。”
“......謝謝。”
蘇云眠已經不想糾正他滿口表嫂的發言了,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我行我素慣了,上答應著轉頭就忘,依舊是想怎麼就怎麼。
也懶得重復了。
隨便吧,兩聲又不會掉塊。
車氣氛沉默。
吃飯中途,蘇云眠發現方舟一直用余掃視,反復幾次,終于忍不住了。
“怎麼了?”
臉上是開花了嗎,一直盯著看。
方舟鼻子,也確實是憋得久了,直接開口問了,“表嫂,剛剛在路上,你是做噩夢了?”
醒來后表那樣驚恐難過。
嚇了他一跳。
想到夢里的過去,蘇云眠垂下眼睫,不想多說,隨口搪塞了一句,“嗯,夢到鬼了,害怕。”
“啊?”
方舟愣兩秒,信了,繼而一拍脯,“那表嫂你別怕,我氣重,保管鬼怪不敢近的,你安心睡!”
蘇云眠意外地看了眼旁年,果然還是年啊,中二意氣。
當晚,
兩人把車停在服務站,在車上裹著從村里買來的被子,睡了一晚。
方舟躺在斜下的座椅。
蘇云眠則裹著被子,躺在寬敞些的后椅上休息,卻依舊睡得很不安穩,夢里也尤為不安。
......
對好的向往,被青年時的孟梁景無撕碎后,尚在十九歲的蘇云眠大打擊。
孟梁景給明明白白上了一課:現實份階級思想,那是難以越的鴻。
連著幾天,都睡不好。
徹夜失眠,滿腦子都是孟梁景說的那些話,直到的績因此落后四五個名次,面臨失去獎學金的危機后,清醒了。
怎麼能忘記,自己逃離原生家庭,努力考進北大的目的。
和孟梁景不一樣,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人生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容錯率。
容不得失敗。
背后沒有家庭支撐,早早從吸拆骨的家里逃出,考北大,兼職打工,步步印,每一步都艱難。
唯一翻的可能,就是北大給予的知識、資源。
是計算機系,天賦也是有的,參加過比賽得過獎,只要能學好,導師好,出了學校賺錢的機會多的是。
等賺夠生存的錢了,才能追求別的。
對未來生活的展,要的不多,正好是努努力就能夠得到的。
普通活著就好。
可現在,去追求那偶然萌生的心,失敗后的頹廢幾乎讓忘卻最初的目的。
沒了,會心痛難過。
可沒了績,沒了獎學金,會絕。
失去了獎學金,下學期就會過得更艱難,兼職也要做得更多,學習的時間就會無限。
陷一個惡循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尚在時的蘇云眠,深夜坐在宿舍床上,掉臉上無意識掉落的淚,一手在心臟上,不斷重復提醒著自己。
“沒關系的,你要先活著,活得好。”
“你已經試過了,失敗了,就該放下。”
“他和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可能的,你以后人生還有無限可能,還能遇到更多人,更適合的......”
黑夜里,
一遍一遍重復著,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用無形的刀,將心底剛剛萌生還未擴散瘋長的意一點點切割抹消,毫不在意心底淌落的。
能忘記從小長大,原生家庭給予的痛。
就能忘記對一個人的心。
從來都狠得下心!
......
那一晚之后,蘇云眠決定辭掉球場助理的工作。
去找球場經理遞辭呈時,孟梁景就在場,正同經理聊著什麼,看到來也沒什麼反應,眼神也沒有一個。
好在,剛做過心理切割,蘇云眠心里一片麻木。
把辭呈遞過去。
經理似是有些意外,目下意識落在一旁面無表的孟梁景上,又趕忙移回來。
一番推辭后,蘇云眠以學業忙為由,這事就結了。
從那以后,再也沒去過球場,也沒再打聽過孟梁景任何消息,迫自己把這個人徹底隔離在外。
其實并不喜歡劇烈運。
也不熱。
只是喜歡球場上那個人才去看球,如今下了決心,自然不會再去關注這些。
把所有心思都投進了學業,近乎瘋了一般沉浸在知識海洋里,比之前還要多幾倍的努力,學到做夢都是啪啪鍵盤聲和編輯里花花綠綠的代碼。
最后還是閨關茗看不下去了。
“再學都學傻了,我的好姐妹,你都狂沖幾個名次了,獎學金審批都通過了,放松下吧。我請客!”
說完不管人愿不愿意,關了電腦,把人強拽去酒吧了。
臨走時,蘇云眠還在著急喊:“代碼,代碼還沒保存!”
“放心吧,不會有事。”
......
關茗帶去的是個清吧。
格調幽靜不落俗。
一落座,關茗就報了幾個酒名,一一排在蘇云眠面前,豪邁道:“喝,我請客,不醉不歸!”
蘇云眠默然無語,把酒推開了。
不排斥喝酒,但酒量一向不好,一小杯就上臉,兩罐啤酒就能趴下,自從斷片過就再也不沾了。
討厭失去意識后的失控。
“放心,我給你點的酒度數都不高,就算喝高了,有我在旁邊看著呢,妥妥安全送你回去。”
關茗打著保證,又嘆了口氣。
“我是覺得你真該喝點放松放松了,你最近神一直繃著,你知不知道自己晚上睡覺做夢都在喊學名詞,一驚一乍的,宿舍里幾個姐妹被你嚇醒過好幾次了。”
蘇云眠呆了一下,有些尷尬,“啊?你、你們怎麼不告訴我啊。”
“大家知道你在沖獎學金,力大,反正也就一段時間,忍忍就過去了,都是姐妹,小事。”
關茗甩甩手,又無奈。
“可你這名次也沖上去了,審批也過了,還沖這麼瘋干嘛,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有啥事不能跟姐妹我說的?”
第一次春心萌,蘇云眠沒好意思四說。
后來失敗了,就更不想提了。
如今關茗問起,一回想,心里還是不舒服,隨手拿起一杯酒猛灌下去,沒注意,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呀,你喝這麼急干嘛。”
關茗忙給遞紙巾,蘇云眠搖搖頭,腦子嗆得發暈,索去洗手間沖一把臉。
冷水撲打在面上,激起一片冷意。
再抬眸,卻是愣住。
鏡子倒映出的門口位置,青年形高大斜靠在那里,狐眸幽深落在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孟梁景,出紙巾了臉,便要低頭走過,也不打算打招呼。
在同青年而過時,手腕卻被抓住了。
大手干燥滾燙。
渾一,正要甩開,就聽青年低啞深沉的聲線。
“我們做個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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