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說完,劉范就陷了兩難的境地,假使答應了袁隗的話,最多能讓袁紹丟些面子,不能除掉袁紹,不能折斷何進的一條臂膀,還白白地被他辱一番,給天下人留下一個人善被人欺的形象;但不答應袁隗的話,況會更糟:首先雖然袁紹會死,但是因為這件事,袁家一定會用盡全力向劉范復仇,在接下來的斗爭中,袁家都會站在劉范的對立面,這樣就是無形之中用袁紹的死換來袁家的全力反撲;而且,如果袁紹被斬首,那劉范留給天下人的心印象就會為得理不饒人,之前努力呈現的良好形象,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毀于一旦,無法挽回。這就像,壞人做一輩子壞事,永遠都是壞人;好人只要做一件壞事,就會淪為壞人。
并且,袁家在天下的地位僅次于坐江山的漢室劉家。四世三公幾十年,為袁家積累下了廣闊的人脈和強大的政治力量,借助于東漢的選制度——察舉制,袁家通過舉薦人才,已經把角進了天下大部分的郡縣,很有太守縣令不是袁家的門生故吏。若是袁家全面和劉范對抗,雖然不能將擁有一個州、實力雄厚的劉范除掉,但也能對劉范造重創,阻礙劉范接下來的發展大計。這可如何是好?劉范頭疼不已。
坐在座上,手握袁紹生殺大權的劉宏,一直在等劉范的反應。平心而論,他更希劉范一口回絕袁隗的求,這樣他就可以假借為劉范平反的正當理由,折斷何進的一條臂膀,警告何進一番;這樣更能升級劉范和何進、劉范和袁氏一族之間的沖突矛盾,這樣,為皇帝的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居中調停,把這兩派政治勢力耍得團團轉,進而把權力牢牢地掌握住了。
帝王之心,永遠都是不能被低估的,尤其是像劉宏這樣的昏君,勵圖治、發展國家不會,卻偏偏最擅長權。劉宏從小生長在政治斗爭中,在這刀劍影的斗爭中,他早已把權玩得爐火純青:囂張跋扈的十常侍,在尋常朝臣看來是十頭吃人的猛虎,在他面前只是十條狗,只能搖尾乞憐;何進不敢把手進北軍;袁隗、蔡邕等忠臣清流,都容忍他的荒無度、揮霍無度,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到朝堂上一片大,劉宏心里就爽。可劉范還在考慮利弊,劉宏等得急了,便道:“既然是冠軍侯被誣陷,那就讓冠軍侯決定袁本初的生殺!”
劉范在腦子里極速地權衡了一下利弊,立即覺到現階段還不能把袁家惹急眼了。于是劉范急忙給為他長輩的袁隗還禮,比袁隗鞠躬鞠得更深,道:“既然有司徒老大人為袁尚書求,小子也不敢得理不饒人。這件事雖是袁尚書誣陷小子在先,引得滿殿嘩然,驚至尊,將來更不得使整個天下嘩然,但看在司徒老大人親自求的份上,這次便當袁尚書言語有失,不予追究。也袁尚書記住今日之事,引以為戒,不然日后又犯同樣的錯誤,屆時,可就不是不予追究這麼簡單了。”
聽了劉范這中帶、棉中藏針的,帶有警告和嘲諷雙重意味的話,袁隗心里難惡心到了極點,但也不敢當庭發飆,而是對劉范一副激涕零的模樣,連連鞠躬,道:“謝冠軍侯!謝冠軍侯!老朽必定在散朝后帶上本初登門致歉!”
“登門致歉就不必了,老大人學富五車,就煩請老大人回去教教袁尚書為人之道即好!”劉范謙遜的樣子,卻掩蓋不住語句中的猖獗。劉范想著,既然不能把袁紹怎麼樣,那也要惡心惡心他,連帶著袁隗,在不和袁氏鬧翻的同時,還要震懾袁氏一下,發出一個明確的信號:你袁氏不好惹,但我亦非池中!也能震懾何進的其他黨羽,讓他們看看挑戰失敗的下場。
袁隗心中直罵娘,但還是要皮笑不笑地陪笑著。袁紹見命保住了,驚喜得一愣一愣的,還跪在地上。袁隗憋了一肚子火氣,便發到袁紹上,他怒吼道:“混賬!還不快起來,給冠軍侯謝罪!”
袁紹被袁隗嚇得一佛升天,二佛降世,差點就被當場嚇死了。袁紹連忙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在袁隗目灼灼地審視下,極為不愿地走到趾高氣揚的劉范前,忍住心中的仇恨,規規矩矩地道:“下向冠軍侯謝罪!前是因為下考查不嚴,錯把冠軍侯為國為民,張正義誤解為屠戮良民。冠軍侯平白冤枉,全是下之錯。若冠軍侯心中猶有芥,下任由冠軍侯置,絕無怨言!”袁紹說著,兩眼放兇。
劉范心想,你都這麼放下段,我怎好意思再欺負你?這豈不是讓我背上以強欺弱的罪名麼?劉范道:“袁尚書真意切,某怎會心存芥?”
袁紹心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麻木不仁地道:“謝冠軍侯寬恕。”
劉焉、盧植、黃琬、蔡邕、劉虞,五人見劉范解決了袁紹的問題,也就不出聲了。站出來聲援的兩派朝臣,也都刀槍庫,馬放南山,各自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劉宏眼睜睜地看著劉范與袁氏和解,心中埋怨劉范心眼多。若是劉范犯個年輕氣盛的病,那最終益最大者就是他了,劉范、袁氏、何進,都會因此鬧得不可開,相互斗爭中,勢力各自折損,就只有劉宏一個人實力上升。但劉范為一方州牧,豈沒有些眼力勁?劉宏失不已,又一個擴張勢力和影響力的機會沒了。
隨著雙方和解,劉范、何進、袁隗、袁紹都回到席位上去,各自的擁躉紛紛像退一樣退下,何進派連續敗了三場,這刀劍影、雨腥風的政治斗爭又告一段落了。但劉范還不敢麻痹大意,因為依照何進和董卓的驢脾氣,他們倆絕不會因為一個小小袁紹的失敗,而放棄這天賜良機。要是等劉范回了涼州,他們哪里還能制衡他?制衡劉范,唯一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劉范完好無損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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