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家人都聽到了那會兒,韓星訓斥韓意眠的話。
極為平靜的問:“如果你現在是秦政南,你想一想他做的那些事是你做的,是你為對方付出的,結果到頭來換來這樣的一個結果,你能接嗎?”
韓意眠幾乎沒有怎麼猶豫,當場搖頭。
不能。
不能接。
所以秦政南憑什麼接?
他也沒有想讓雙方家長都知道,可心里的委屈,在那一瞬間鋪天蓋地,他只是想回到家,歇一歇,安靜一下而已。
無論他多大,是男還是,在父母面前永遠都是個可以找他們傾訴委屈的孩子。
男人又怎樣,男人難道就能一直頂天立地嗎?
男人不會疲憊,不會也想彎下腰,甚至是一屁坐地下歇會兒嗎?
所謂的男平等,不僅僅是現在社會地位上,方方面面,乃至緒與方面。
不知道為什麼,韓星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今天這樣抬不起頭。
秦母說出口的每個字,都的無力反駁。
到后來,秦政南帶著兒跟他們一起回了家,這一路上,大家安靜的嚇人,包括從來都是暖場小能手的江勁,都沒再嘻嘻哈哈。
他也是今天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換位思考,江勁也會生氣,而且很可能沒有秦政南那麼能忍。
到了家。
韓星看著臉頰還在腫著的韓意眠,嗓音沙啞:“來。”
跟著母親進臥室,韓意眠乖乖的站好,不敢說話。
而下一刻,韓意眠的手被拉住,韓星抬起胳膊,掌心了下的臉。
那一瞬間,韓意眠的眼淚噼里啪啦的掉。
不是委屈,只是在經歷過一些事后,面對父母親的安,孩子們都會下意識的掉眼淚。
“疼吧?”韓星怎麼會不心疼呢。
那可是親生的兒。
韓意眠沒有點頭,因為知道這件事如果要論對錯,錯的是。
“秦政南心里更疼,人家媽媽看見人家兒子那個樣子,比我還要心疼,明白嗎?”
韓星嘆口氣:“你吧,不喜歡拘束的子隨我,但是囡囡,你要記著,人這輩子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是你的權利,但與此同時,你要背負的責任也要拿的起來。因為想要自由的代價,就是要用別的東西去換。”
“你不能一邊霸占著人家,著人家的付出,你還嫌棄人家。”
“我沒有嫌棄……”
“你那還不嫌棄?”
韓星嚴厲起來的時候,能瞬間把三個外孫嚇哭,更別說打小就怕的韓意眠了。
“人不能吃飯的時候夸菜香,吃完了嫌碗臟。”
韓星又心疼又生氣,卻還是囑咐:“多哄哄人家,服點,讓人家看見你誠懇道歉悔改的態度。”
“我知道的,媽。”
-
臥室。
秦政南剛給兒講完故事,坐在小床旁邊輕輕拍著睡覺。
韓意眠走到門口看到的就是燈旁,那個曾把這個家頂起來的男人。
那時候江勁在家休養,三個孩子又離不開人,媽媽經常糊涂,家里家外作一團。
是秦政南每天圍著這個家前前后后的轉,他本應該握著鋼筆的手,卻因為娶了,做起了茶淡飯。
“啪。”
秦政南驚愕回頭。
韓意眠給了自己一掌,眼睛泛紅,聲音很小:“秦政南,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那一掌打的特別重,原本就紅腫的臉更腫了。
他見兒睡著了,才走到韓意眠面前,把門關上后,帶著坐到臥室的沙發里。
桌子底下就有藥箱。
他一言不發的拿出來退腫的藥給的臉頰涂抹上。
空氣是安靜的。
韓意眠直直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給涂抹好,秦政南才靠進沙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他腦袋后仰,指尖按著兩個眼角,似乎很是疲憊。
冗長的寧靜過后,秦政南低聲開口:“我覺得,如果這個時候我跟你說,我原諒你了,你心里會能好一點。”
他停頓地非常久:“可我說不出來,我也不會原諒這件事。”
“意眠,人心里的想法與緒就像是種看不見不著的妖怪,而你心里的妖怪,在攻擊著我,我能做到絕口不提這件事,但我想,我應該忘不了我的妻子,曾經有那麼一瞬間……討厭過我。”
“你知道……但凡我一走神想起這麼個事,我就……”
秦政南拍了拍韓意眠的手背:“過去了。”
隨后,他起一邊解襯衫扣子一邊去了浴室。
聽著浴室里的流水聲,韓意眠的雙眼有些放空。
人這一生,總會做出一些魯莽沒腦子的事,而有些人幸運的是自己沒做過那些事,而又有些人在慶幸自己還有機會彌補。
也不會知道秦政南這天說的‘過去了’,指的到底是什麼。
-
事過去之后,秦政南照舊做著之前做的事,照顧兒,照顧岳父岳母,買菜做飯,時不時再跟江勁斗斗,喝喝酒聊聊天。
生活依舊平淡。
生活與婚姻唯一的區別就在于,一個能放棄,一個不能。
昨日的爭執與眼淚,都要隨著第二天的太升起來時而消失,大家只能選擇拍拍上的塵土,繼續周而復始的人生。
誰都逃不開。
例如韓星與陸聽聞,他們曾經那樣的轟轟烈烈,那樣的天雷勾地火,可經年過后,他們只是在聊著晚上吃什麼,明早吃不吃糕點,藥是不是快吃完了。
但在這其中,總有人在改變,確切的說,應該是每個人都在改變著。
從前做家務的人中,多了個韓意眠。
從前買菜的隊伍里,也多了個韓意眠。
每天親自陪著三個孩子上下學,似乎不亦樂乎。
對于過去那件事,他們的確誰也沒再提過,但無論秦政南做什麼,都會幫忙搭把手,從前不會的現在在慢慢學。
秦政南的包容,韓意眠記在了心里。
常常都在后怕,后怕當初秦政南如果選擇了離婚,時至今日,該會是什麼樣子,又會不會后悔。
前者不知道,但后者可以肯定。
一定會后悔的。
后悔失去秦政南。
切菜的男人作一頓,回頭看了眼,“怎麼了?”
韓意眠從后抱著他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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