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那雙智慧又幽深的眼睛，一寸寸睜大。

“你說什麼？”激、不敢置信。

蘇曼重復：“我有了蕭家的骨。”

蕭老夫人的雙張了又合，合了又閉，“你說的是真的？”

蘇曼著蕭老夫人，沒有說話，整個人端莊沉靜。

無聲。

卻更擲地有聲。

“這……這……是天大的好事啊？！！”蕭老夫人滿臉驚喜，喜從臉上慢慢擴大，蓋過了剛才的震驚，“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還要離婚？你有了北聲的骨，蕭家主人的位置，勢必非你不可，外面那些阿貓阿狗小三小四算得了什麼？你何必苦了自己，苦了孩子？”

說罷，老人家的臉也沉冷下來，分外威嚴，

“更何況，這是蕭家的香火，我不可能讓孩子跟著你流落在外。你想跟北聲離婚，這事更沒得商量。”

蘇曼說：“，如果事只是這麼簡單，我不會這麼傻，自斷后路。我也不是小肚腸、眼里不得沙子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

蕭老夫人是人，聽出了蘇曼話里的端倪。

“北聲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你跟說，有什麼委屈、冤屈，都替你做主。”

蘇曼眼睫了，像是被中了痛，盡顯委屈。

蕭老夫人說：“你說吧，不要有什麼顧慮。”

蘇曼這才像是不得不說的樣子，開口：“，您知不知道，以后再也無法生育的事？”

“這個我不知道，”蕭老夫人說，“可是這個跟你要離婚有什麼關系？”

“是因為北聲，所以無法再生育，北聲對愧疚，所以一直想找個人，替生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將來生下來，未必會是我的孩子。如果真是這樣，我寧愿不讓這個孩子出世。”

蕭老夫人驚疑未定，臉上的神變了幾變，惶不安。

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孫，會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蘇曼知道時機到了。

趁熱打鐵：“要麼，讓我離婚，我保證讓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要麼，您拘著我，不許我離婚，但是，孩子在我上，我要是不想好好養胎，蕭家的香火，只怕不會這麼順利地生下來。”

蕭老夫人凝著蘇曼。

剛才是在威蘇曼，現在，反倒被蘇曼將了一軍。

“我要怎麼相信你懷了孩子？”蕭老夫人說。

蘇曼拿出手機，把孕檢報告的照片，以及醫生的診斷，統統給蕭老夫人過目。

蕭老夫人看完，喜怒參半。

喜的，是蕭家有后了。

怒的，是蘇曼的態度。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蕭老夫人哼笑一聲。

“我無意惹您生氣，一切只是為了自保。”蘇曼的姿態謙和卑微，完全是個沒有依靠的可憐小卒，也沒有任何的攻擊。

蕭老夫人陷了沉思。

在考慮，權衡，也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時間過了很久，房間里只有穿堂風在嗚咽，半人高的盆栽植影落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蘇曼背脊得板正，微微發僵。

要說的心里沒有一忐忑，是不可能的。

其實也是在賭。

賭蕭老夫人相信蕭北聲會為了做荒唐事。

也賭蕭老夫人會以胎兒為重，不再阻止蘇曼離婚。

良久。

蕭老夫人面容稍緩，開口問：“我猜，北聲應該還不知道你懷孕的事吧？”

“是。”蘇曼說，“這也是我想請求您的另一件事。希您為了您曾孫，不要告訴他，我有了他的孩子。”

蕭老夫人意味不明地哼哼：“你要跟北聲離了婚，就不再是我們蕭家的媳婦兒，你這孩子，還能是我的曾孫嗎？”

“不管我是誰，在何，這孩子上留的，依舊是蕭家的，他是北聲的孩子，也是不爭的事實。將來我把他養大，再領他回來，您一聲曾。”蘇曼說，“每個母親，都是自私的，也不可能可以忍，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認別的人做母親。”

這才是要害所在，蕭老夫人也明白。

“好，我答應你。”蕭老夫人終于松口。

蘇曼心中的石頭，轟然落地。

那口哽在頭的氣，也終于長長地舒開。

“我答應你，是因為你夠誠實，肯承認你是自私的，也因為你足夠無害，如果這兩個條件，將來你都無法滿足，我也不會任由我們蕭家的脈流落在外。別說養大他，我會馬上把他接回蕭家，你也不可能再跟他相認。”

“蘇曼明白。”蘇曼微微垂下頭，修長的天鵝頸彎著，謙卑弱小。

蕭老夫人仿佛疲憊至極，“你走吧。”

蘇曼欠了欠，“您保重。”

蘇曼離開下樓，蕭老夫人住。

“往后，即便你跟北聲離了婚，也常回來看看我，我得多看看我的曾孫。”

“會的。”

蘇曼下樓了。

蕭老夫人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微微出神。

“老夫人。”梅姨從旁邊的房間出來，走到了蕭老夫人邊。

“阿梅，這佛堂的位置，怎麼越來越冷了呢？”

梅姨扶蕭老夫人起，“秋了，朝西的房子一向這麼冷。不過外頭太很好，我陪您去曬曬太。”

樓下。

蕭北聲看蘇曼下來，忙迎上去，“都跟你說了什麼？如果說了什麼你的話，你不要生氣。”

蘇曼瞧他一眼。

他還以為，蕭老夫人阻止蘇曼功，現在在蘇曼面前，唱，紅臉呢。

蘇曼說：“我跟聊得很好，法律訴訟，會繼續按流程走，如果你能配合我，我們還可以省去許多麻煩，直接離婚。”

蕭北聲擰眉。

但他以為是蘇曼在氣蕭老夫人迫，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蘇曼往外走，他還要跟出去，蘇曼說：“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蘇曼很堅持，蕭北聲咬了咬牙，最后還是沒跟上去。

現在蘇曼氣頭上，他不好繼續惹厭煩。

站在原地，目送蘇曼出了院子，越走越遠，最后影拐了一個彎，終于消失在他的視野里，蕭北聲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梅姨扶著蕭老夫人到了院前，蕭北聲走過去，“，您剛剛跟蘇曼都聊了什麼？您大可不必太，讓有逆反心理。”

蕭老夫人覷他一眼：“你要是不想打司，就順了的意，跟協議離婚吧。”

“您說什麼？”蕭北聲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既然你不想跟好好過，那就離了吧。”

“我什麼時候不想跟好好過？”蕭北聲冤枉得很。

“你做了什麼混賬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蕭老夫人心里有氣。

說完，甩手就走開了。

蕭北聲一頭霧水，越發氣悶，對還留下的梅姨抱怨：“也開始跟我打啞謎。不是很喜歡蘇曼嗎？怎麼就同意離婚了？”

梅姨嘆息：“爺，你捫心自問，你娶夫人，當真不是為了給別的人做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