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的對話,蘇曼一直記著蕭北聲要來,
便跟葉綾約好,晚上要跟豆豆打視頻,
打算讓蕭北聲見見豆豆,也讓豆豆看看爸爸。這樣,將來豆豆接起這個家庭新員,也能適應得快一些。
可是等到了晚上,蕭北聲卻遲遲沒來。
手機里,
豆豆對著攝像頭,頻繁地打著哈欠。
蘇曼又心急,想讓豆豆再多等一會兒,但是又心疼孩子熬夜。
葉綾在那邊問:“夫人,豆豆眼睛快睜不開了,要不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蘇曼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窗外。
毫無靜。
說話間,豆豆又糯糯地打了個哈欠,大眼睛被浮起的水霧蒙住,黑長的睫上掛著水珠,可惹憐。
糯米團子抬起嘟嘟的小圓手,了眼睛,眨著眼睛,喊了一聲:“麻,麻,覺覺。”
豆豆最近進語言發期,會開始說很多話。
剛才說多了話,一直在抱著壺,噸噸直喝水。
現在力消耗得多了,小腦袋一點一點地釣魚。
蘇曼實在心疼孩子,便說:“睡覺吧,明天媽媽再跟你打電話。”
“麻麻,拜拜。”小糯米團子依依不舍地搖搖小手,一邊困倦,一邊依依不舍。
跟葉綾道了別,掛了視頻電話,蘇曼躺到了床上。
開始到自責,
白天蕭北聲說那話,說不定只是隨口一說,他們并沒有正兒八經地約定好晚上見面。
只有自己當真了,
還傻乎乎地捧著個手機,拉著小豆豆一起干耗了這麼久。
而且,他說的晚上,又不一定是今天晚上。
也可能是明天晚上,后天晚上,大后天晚上……
不等了。
他該來的時候會來,不來就是還沒到時候。
蘇曼閉上眼睛準備休息,房間門卻被敲響了。
蘇曼渾一激靈,渾的細胞沸騰起來。
是蕭北聲?
可是他為什麼走正門。
這也太反常了。
這麼想著,已經起下床,趿拉過拖鞋,快步走去開門。
門一拉開,出現在蘇曼面前的,卻不是蕭北聲,而是白瀾。
“我可以進來嗎?”
白瀾穿著白真睡,外面套著寬袖擺綢長袍,渾上下的氣質和王如出一轍。
保養良好的皮細膩如年輕婦人,卸了妝的臉,沒了白天的攻擊,顯得親和了一些。
但仍舊貌。
蘇曼給讓出了一條路,“進來吧。”
白瀾笑笑,進了房間,徑直走到了床邊的沙發上坐下,“我過來,不會打擾你睡覺吧?我來找你也沒什麼事,就是人人一上年紀,覺就。”
蘇曼搖搖頭,“平時也沒什麼事,晚點兒睡也行。”
反正第二天可以睡懶覺。
白瀾看著蘇曼,角一直掛著笑,那種眼神,飽含眷顧的意。
蘇曼自己已經為人母,明白白瀾眼神的含義。
小時候上學,同學的家長們送他們的孩子上學,就是用這種眼神,殷切地叮囑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蘇曼特別希,自己的父母,也會在不經意的某一天,突然出現,也像其他父母那樣。
等了整個學生生涯,也沒能等來他們。
后來漸漸不需要了,他們卻突然出現了,甚至把弄得有些無所適從。
最想依的年紀已經過去了,還沒學會怎麼跟他們相。
“我今晚,能在這兒,跟你一起睡嗎?”白瀾忽然問。
蘇曼以為自己會拒絕,但是念頭在心里轉了幾個彎,等給出回應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決定:“好。”
白瀾很驚喜,沒料到蘇曼會答應得這麼干脆。
這些天相觀察下來,覺得自己這個兒看著脾氣溫和,但是跟誰都保持著一定距離,邊界其實很強。
更別說對這個缺席了二十多年生命的母親。
“你要睡哪邊?”
“我都可以。”
“那你睡里面吧,你小時候,總喜歡睡里面,說是睡外面,會有大黑貓來吃小孩的手指頭。我都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嚇唬小孩兒的言論。”踢掉馬仕拖鞋,爬上了床。
“是嗎?我不記得了。”蘇曼淡淡說。
聽到蘇曼這話,白瀾臉上眼可見地顯出一落寞。
蘇曼避開視線,不去看,拉過被子,躺在了白瀾邊。
邊多了一個人,還是個有些陌生的長輩,蘇曼應該覺到不適應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蘇曼躺在白瀾側,卻到親昵舒適。
緣的威力,有時候就是這麼強大。
白瀾問:“能跟我說說,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嗎?媽媽想知道。”
“過得不算好,但是也沒有太不好,有些吃力,但是也好好長大了。”蘇曼很直白。
白瀾側過,抬手,憐地了蘇曼臉側的頭發,
“說說嘛,挑一些印象深刻的事說,我想知道。在拼命找你的那些年,你到底在經歷什麼。”
蘇曼心底抗拒。
但是現在是跟白瀾培養的好機會。
跟著白瀾,來到萊府,為的,不就是利用親,說白瀾,讓白瀾金盆洗手回頭是岸嗎?
知道白瀾心底有海深仇,
不會勸說白瀾放棄復仇,可是不希白瀾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去報仇。
“你想聽什麼?”
“可以說說,你長大的過程中,有什麼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幾歲開始學的舞蹈?啟蒙老師是哪一位?叔叔嬸嬸對你好不好?了什麼朋友?”
蘇曼一點點回憶。
的年,青春期,包括后來的長,都沒有什麼值得說出口的記憶。大多沉悶,枯燥,是一大片抑的灰。
充斥在印象里的,只有叔叔的懦弱逃避,還有嬸嬸的謾罵怒火。從小在一個酒桌逢迎的環境里長大,被當一個調節關系的工培養。
但是也有好的時刻。
比如,學習績還算優異,老師都很喜歡。從小因為長得可漂亮,收獲了不陌生人的善意,諸如此類……
蘇曼把能想起來的,不管是好是壞的事,都統統跟白瀾說了。
還找出了小時候的一些照片:證件照,每個階段的畢業照,上興趣班時老師給拍的練習照,生日時的照片……
母兩人一直聊到了凌晨。
蘇曼最后困得不行,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說起以前的事,心緒沒有什麼波瀾,只是像找到了一個傾訴的樹,釋放了長期積的霾。
不知道,睡著后,白瀾卻遲遲沒能睡著。
蘇曼明明敘述的時候,用的已經是很平淡的口吻,但是白瀾卻聽出了這平淡敘述背后,兒當時所遭的痛苦和傷。
白瀾聽得心如刀絞。
黑暗里,白瀾看著睡的蘇曼,一個人默默流淚,直到天際被魚肚白的亮照,才擁著蘇曼一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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