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那晚出現在宋方笙的演出現場,引起了不小的轟。
譚老爺子今年冬天留在京里,大兒子住在軍區家屬院,他還是習慣住四合院這邊,老大夫妻倆來這里的次數就多了。
譚湛東的母親從顧家那里聽到了一些消息,沒想到這事坐在一旁喝茶的老爺子也知道。
“說是朋友,那天晚上去顧家送小方笙,我就只看到了側影,你家湛東不承認。”
譚彥清坐在不起眼要的角落里當起了明人,心想你們要是見到正面,就不這麼淡定了。
“彥清,你認識嗎?”
譚彥清坦然的點點頭:“認識,沈家老二的同學,他不是回來幫他爸,現在秦舒幫他管理著公司呢。”
譚彥清大伯母繼續刨問底。
“秦舒?哪家的孩子?”
譚彥清不愿摻和這些事,可一群長輩圍著,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他干脆豁了出去。
“南京人,大哥在那邊工作的時候認識的,他爸是大學的校長,家世還可以吧,書香世家。”
譚彥清來了興趣:“怎麼沒聽湛東談起過?合適的話帶回家讓我們見見。”
譚彥清想了想,只說:“這事你們找大哥吧,看他怎麼想了。”
譚彥清也是過來人了,可是他覺得大哥的心思有些不準,還有秦舒,他總覺得這個姑娘有些看不。
這倆人,一言難盡......
結果譚彥清的話在譚家掀起了波瀾,尤其是顧政南母親的一句話。
顧政南外婆姓鄭,他外婆和鄭南伊的爺爺是親姐弟,顧家和鄭家是親戚,所以那晚秦舒一面,顧母心里咯噔一下。
“不說有七分像,也有五分。”
譚母一時心復雜,不知該怎樣過問這件事。
譚俏俏打電話喊秦舒去家里吃飯,沒想到譚湛東單位臨時有會回不來,兩個人吃完飯坐在的房間里做手工作業,結果這是秦舒最不擅長的東西。
一開始秦舒還幫滴個膠水,拿個剪刀啥的,最后只剩下小姑娘一個人在那努力。
“秦舒阿姨,早知道你不會,我就不喊你來了,來了也沒用。”
秦舒忍不住替自己辯解:“我也就是這個幫不了你好吧,把你的作業拿來。”
譚俏俏撇撇:“算了吧,我爸現在可聰明了,糊弄不過去。”
秦舒沖眨眨眼,一副莫能助的表。
“阿姨,你小時候也讓別人寫作業嗎?”
“我小時候不做作業的。”
譚俏俏愣住了,問:“那您是怎麼考上哈弗的?”
秦舒編的振振有詞:“厚積薄發,懂嗎?”
譚俏俏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譚湛東站在門口,沉著臉盯著二人,他倒要聽聽,秦舒能編出什麼花來。
秦舒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警惕的回過,看到某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家,正站在門口盯著倆,看那表,應該是聽到了不。
秦舒嘿嘿一笑:“什麼時候回來的,沒聽到呢。”
譚湛東別有深意道:“二位正探討著學業,我哪敢打擾。”
譚俏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隨后老實的低下頭忙自己的作業,剩下的就讓秦舒阿姨去面對吧。
秦舒今晚沒化妝,白皙的臉龐著,的頭發有些長了,松松垮垮的扎在腦后,一副居家的打扮。
譚湛東剛才進門,看到譚俏俏房間里坐著的兩個人,那些疲憊瞬間揮散,心底有一異樣的。
兩個人回了客廳,秦舒低頭認真的給他解領帶,長長的睫一眨一眨的,他結微,看的心里有些。
譚湛東手摟住的腰解釋:“沒想到臨時開會。”
“沒事,我和俏俏吃好的。”
譚湛東皺皺眉:“找你給做作業?”
秦舒噗嗤一聲笑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的打。
“您現在多厲害,我們這些小兵們有賊心沒賊膽啊。”
“譚俏俏把你那些本事都學來了,別人沒賊膽,你的徒弟那可不一定。”
秦舒鼻子,給了他一個真誠的建議。
“你可以去向我爸學習一下經驗。”
“斗爭經驗?”
秦舒搖搖頭:“自我疏導的經驗,他自創了一套疏肝散氣的藥方,每次我闖禍,他都能把我媽勸住。”
譚湛東的神有些復雜,他問:“你就是這麼活下來的?”
秦舒坦然的點點頭。
“當你家長,還是不容易的。”
秦舒:“......”
見氣呼呼的準備穿外套離開,某人過去從后抱住,熱氣呼到耳邊,這下到秦舒心里了。
“我剛回來你就走?”
秦舒話里有話道:“我覺得你也不容易的,我還是回去讓你容易容易吧。”
后的男人笑聲爽朗,只是手上依然沒有松開。
“秦舒,太容易了不會有人珍惜,所以我還是不容易點好。”
秦舒臉泛紅,想這老男人說起話來,簡直令人無從招架。
秦舒愣神之際,譚湛東趁機將人拉回去坐了下來。
“我爸上次來知道咱倆的事兒,以前的也知道,你說他怎麼知道的?”
譚湛東問:“你忘了你爸打電話,說做了紅燒豬蹄饞你,結果你氣不過半個小時到家的事了?”
額......
秦校長打電話時,秦舒正好在南京,譚湛東想提醒來著,結果某人怕回家晚了豬蹄沒了,跑的那一個迅速。
秦校長當時什麼表來著,端著酒杯愣了半晌,然后問是不是吃激素長出翅膀來了。
“我問他找個北京人行不行,他竟然問我南京那個你不要了?我是真佩服他。”
譚湛東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著,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秦舒見他不說話,問他怎麼了?
“秦舒,我......”
譚湛東剛想說什麼,譚俏俏在那邊喊道:“秦舒阿姨,你電話響了!”
秦舒過去接電話,留下譚湛東一個人坐在客廳沉思。
張揚打電話來說了幾件公司的事,秦舒看了眼時間:“你這個時間還在工作?”
張書心想,我不工作干啥去?和您似的去談,倒是有人啊!
“張揚,以后下了班給我談工作,累!”
張書電話那頭眨眨眼,有些懵,這話從秦舒里說出來有些詭異啊,領導是不是搶了自己的詞?
等秦舒掛斷電話回來,譚湛東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拜張揚所賜,這位領導也要臨時加班,沒帶筆記本,只好用譚湛東書房的臺式電腦。
從沒進過譚湛東這里的書房,四合院的西廂房不大,一張桌子和兩個書柜占據了大部分空間,秦舒登陸郵箱回復著郵件,譚湛東換了服進來陪。
秦舒近視度數不高,但看屏幕時間長了眼睛不舒服。
“有眼鏡嗎?我沒帶,記得你和我度數差不多的。”
譚湛東坐在對面,指了指里側的屜。
“在里側屜。”
秦舒隨手拉開,譚湛東忽然想到什麼,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秦舒已經戴上眼鏡,他在眼鏡下的東西也看到了,秦舒拿起來看了兩眼,照片上的二人笑容燦爛,作親的摟在一起,像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秦舒又給他放了回去,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緒。
“你有點配不上人家,人家那麼漂亮。”
譚湛東聽還能開起玩笑,漸漸放下心來。
“說實話,我倆是像的,不過也就是樣貌,我從來沒像那樣溫的笑,韓亦馳說我笑起來森森的,和吸鬼一樣。”
譚湛東淡淡笑著看,說:“你倆不像,你有你的好。”
秦舒詫異的抬頭:“你今晚怎麼了?我有點招架不住啊。”
譚湛東還是那樣看著:“忙完了嗎?”
秦舒一臉懵的點點頭。
譚湛東起過去,一步上前,扶住的后腦,猝不及防深吻。
秦舒猛的瞪大眼,被強吻了?
手推他,結果某人加深了力道。
很兇的一個吻。
因為他有一瞬間的預,可能將來他和之間的故事,不會太完。
他們的關系不是能這樣坐下來若無其事討論這件事的。
他從邊移開,游移至的耳垂,輕咬一口,聽見他的聲音,喑啞又:“回臥室?”
秦舒憤憤地瞪著他。
“你......”
老男人起人來真是功力深厚,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對一鬧,鬧到凌晨兩點,秦舒最后在譚湛東臂彎中沉沉睡。
窗簾未合,月傾灑,額前每一秀發皆被月映照得清晰可見。
他緩緩撥開額前的發,沉醉于一個子在此刻的弱之態。這是多麼妙的弱。
可是不知道還能擁有多久。
他長臂一,按下了床頭的一盞燈。剎那間,橘黃的和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灑落在周圍的空間里。那溫暖的暈宛如一層薄薄的輕紗,恰好圈住了他們兩個,仿佛團圓,他安自己,這意境好。
譚湛東悲從中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秦舒的中間,永遠摻雜著一些無法越的存在。
第二天的秦舒非常忙,行程排滿。上午和一群高管開完了上半場會,午飯是在辦公室的外賣。
中午有半小時的休憩時間,張揚沒有打擾他。
半小時后,張書推門進去,發現坐在沙發上,仍閉著眼睛。
“秦總,東南亞那邊的合同需要簽字。”
這種合同秦舒一般只需要簽字就好,張揚早已提前替領導審查過了。
“放桌子上吧,一會兒簽。”
見一副疲態,張揚放下合同便出去了。
剛坐在辦公椅上,秦校長給打了電話,說讓忙完早點回蘇州。
“我知道了爸,忙著呢,先不說了。”
秦校長掛斷的比還快,仿佛是什麼洪水猛。
秦舒無聊的翻著張揚送來的文件,心想哪有時間提前到啊。
忽然停下手中的作,瞇起眼睛看著合同的容,接通線電話喊來張揚。
“秦總,您找我。”
秦舒合上文件夾,看不出什麼異常。
“資金走的是香港那邊的銀行?”
“是,國外的項目一般都是從香港那邊劃過去。”
秦舒點點頭,將簽好的文件遞給。
“這份文件你過兩天再寄給他們,還有你和對方說,我出差了,資金晚兩天劃過去,這次走別的銀行。”
張揚雖然對領導的安排有疑,但沒多問。
張揚再次推門進會議室的時候,屋有薄荷煙的味道。
秦舒深扶著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一煙了三分之二。
見張揚進來,將手里的煙熄滅。
倒是張書停頓了一會兒。
秦舒很討厭在辦公室吸煙的,沈總來了都會被罵。
見發愣,秦舒隨口問:“怎麼了?”
張書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下午的會要開始了。”
“好。”
秦舒打開窗戶將煙味散出去,然后若無其事的走出辦公室。
下午譚彥清這尊大佛來了廣川,秦舒正頹廢的癱在座椅上休息,今日實在神不佳,又開了一天的會,現在累的只剩半條命。
譚彥清坐在對面了然的笑笑。
“大哥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秦舒失笑:“你這是想象力過剩。”說完,連自己都心虛,被人說準了,還要掩飾,都怪譚湛東!
“您大駕臨,有何貴干?”
譚彥清也不難為,聊起了來意。
“你讓大哥查的事查清楚了,在北京沒有就診記錄。”
秦舒有些驚訝,他怎麼知道?
譚彥清看驚訝,主解釋:“我倆都是譚家人。”
“一條都沒有?”
譚彥清搖搖頭:“沒有。”
秦舒點點頭,拜托譚彥清幫忙保。
譚彥清好人做到底,問:“還查別的嗎?”
秦舒也不客氣:“上海的能查嗎?”
譚彥清:“上海你找汪總不就行了。還有孟白或者政南,要不我找他們。”
秦舒急忙攔住他:“不用!這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譚彥清表示理解,走的時候還好心的邀請去家里吃飯。
“說實話,自從你來了北京,周聿就在孩子們那失寵了,他高興的了不得,終于解放了。”
......
秦舒想罵人。
回到蘇州已是除夕的前夜,江南的冷能鉆骨頭,秦舒裹上的羽絨服,等著那位不靠譜的表弟來接。
林煜文在政府部門,能除夕夜和家人吃頓年夜飯就不錯了,還要出時間去接這位大小姐。
哎,想想就難,可誰讓自己不敢反抗呢。
秦舒恨不能給這位姍姍來遲的林部長兩掌,可想想,好歹人家現在是領導了,還是注意影響吧。
“我以為你半路出什麼意外了。”
林煜文:“...您能盼我點好嗎?”
秦舒最擅長捅刀子:“盼你點好?你找到對象了?”
這是盼他好?
林煜文也不甘下風:“你找到了?”
秦舒只是笑了笑,沒說話,林煜文總覺得他姐這笑別有深意。
外公外婆去世后鎮上的院子一直空著,秦舒舅舅工作忙也沒時間回去收拾,過年大家聚在市區的家里。
秦舒到家時飯菜已上桌,第一時間向家太后報備過后,便坐在一旁吃飯。
過年長輩們必備的曲目在秦林兩家也會上演,不過沒那麼激烈,最多盤問兩句。
秦舒靜靜聽著沒出聲,倒是秦校長打量了兩眼。
兩家聚在一起的新年熱鬧,除夕夜林煜文卻是提不起興趣,長輩們說話他不上,和秦舒聊天風險太大,他還是不惹為好。
“亦馳哥過年在哪?”
“上海呢。”
小時候兩人假期經常相見,現在算有兩年沒見他了,林煜文還有點想他。
秦舒想著他過年也沒什麼事,便發信息問他來不來蘇州,韓亦馳給回了個“ok”的表包,附贈一張照片,還有一句話。
“公寓對聯已好,請把這幾年的費用結一下。”
照片是上海的家門口。
秦舒理都不理他,關掉手機繼續吃水果。
新年伊始,林煜文難得能在家,韓亦馳來了后三個人約著找個地方坐坐。
秦舒卻是提不起神,坐在茶館一杯一杯的喝茶。
韓亦馳好心提醒:“這不是酒,解不了愁,喝多了只會上衛生間,不會上頭。”
秦舒茶杯一放,整個人懶懶的靠在座椅上。
“總覺得點什麼,冷冷清清的。”
韓亦馳和林煜文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小秋啊,心事太重,出去想明白總會回來的。”
韓亦馳這句話不知勸了多次,不勸,也是勸自己。
青梅竹馬的妹妹失了音訊多年,說不擔心是假的。
從茶館出來,林煜文要回單位,秦舒和韓亦馳駕車回了小鎮。
出來的急并沒有帶小院的鑰匙,秦舒祭拜了秋家父母后就離開了。
車輛此刻恰好抵達古鎮景點區域,正值新春之際,街道兩旁白墻黑瓦的高門大院皆懸掛起了鮮艷的紅燈籠,青石板鋪就的岸堤下,是緩緩流淌的護城河。
不知不覺中,兩人行至古鎮中心小學的巷口,狹長而幽靜的小巷,已不再是昔日那樣漆黑深邃,巷子兩側的墻壁上都安裝了路燈,以往每逢雨天便會積水的坑洼路段,此刻也已改造了平坦整潔的柏油路面。
這是秋霜當年上學的地方,秦舒還記得,小姑娘每天中午跑著回家給媽媽做飯,長的瘦弱,要踩著板凳才能夠到灶臺。
“我最近經常想起那年的事,我一直覺得阿姨去世的前一天清醒了,對我說的話是那樣的清晰,那不是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能說出來的,拜托我照顧小秋,可我卻把弄丟了。”
秋霜離開后,秦舒打開了公寓的房間,在書房的角落里撿到一瓶治療抑郁癥的藥,秦舒有種不好的預,可這件事從前一無所知,秋霜看上去并不像是得了抑郁癥的人,除卻剛開始那段時間,那幾年明明過的很好。
直到秋霜的封筆之作出版,秦舒追著的腳步,走遍了去的每一個地方,最后也只有自己回來了。
冬日的夕映亮平靜的水面,也映亮了兩人的臉。
韓亦馳靜靜的陪著。
秦舒的眉間卻依然蹙著,繚繞著一些淡淡的擔憂,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舒展開來。
“我和他在一起了。”
韓亦馳抬頭向天空,頭頂有一列雁鳥飛過,雁過留痕。心中難免涌起淡淡的傷,錯過的選擇,終究是回不去了。
“老沈告訴我了,只要你幸福就好。”
聽他這麼說,秦舒一時有些錯愕,似乎他們之間存在的東西,距離幸福還有些遙遠。
秦舒側看他,男人側臉廓線條鮮明利落,俊逸拔的一如往常。
可為什麼眉眼之間有著揮散不去的憂郁。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周長久靜寂,只有線在平轉,最后一殘紅耀眼,在地平線邊緣拼命一掙,終而沉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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