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安的手指猛地攥了安全帶，皮革發出細微的聲。

梧桐葉的影子在他們之間搖晃，像是一道無法越的鴻。

"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只是覺得，這樣對爸爸..."

商擎突然解開安全帶，轉面對。從他后照過來，將他的廓鍍上一層金邊，卻讓表在影里。

"安安，看著我。"他手輕輕抬起的下，"緣改變不了我們已經發生過的事。"

南若安被迫直視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緒太過復雜，讓心跳失序。

"可是..."

"沒有可是。"商擎的拇指過臉頰未干的淚痕，"我永遠不可能只把你當妹妹。"

這句話像一把火，瞬間燒毀了兩人之間小心翼翼維持的界限。

南若安到一陣眩暈，不知是因為車悶熱的空氣，還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告白。

"那爸爸..."

"爸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商擎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需要的不是形式上的認祖歸宗，而是我們都能幸福。"

遠傳來孩嬉戲的笑聲，與車凝重的氣氛形鮮明對比。南若安著窗外追逐打鬧的孩子們，突然想起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商擎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記得，那天我渾是被人圍堵，是你搬著石頭過來救的我。"

"那一天我做夢都不會想到，你可能會是我的哥哥，我爸的親兒子。"南若安眼角掛著淚珠。

"是麼？"商擎的聲音溫下來，"可那天我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的恩人，我發誓只要我活著，我就一定要找到你。"

過樹葉的隙，在他們上灑下斑駁的點，像是時的印記。

"所以，"商擎重新系上安全帶，"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們是一家人。"南若安輕聲接上他的話。

商擎發車子，引擎的轟鳴聲中，他最后說了一句："至于其他的，給我們點時間。"

車子緩緩駛離樹蔭，駛向明的大道。

南若安著后視鏡里越來越小的醫院大樓，突然覺得，也許有些關系不需要定義，就像不需要解釋為什麼溫暖。

車子駛城市主干道，午后的在擋風玻璃上跳躍。

南若安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思緒卻飄回了那個改變他們命運的雨天。

"其實..."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引擎聲淹沒，"我查過當年你母親林凌和商祺的車禍資料。"

商擎握方向盤的手驟然收，骨節泛白。

"林凌士...我母親，"他艱難地吐出這個稱呼，"走的時候..."

"很突然。"南若安接上他的話，手指無意識地挲著車門上的真皮線，"警方記錄顯示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但..."頓了頓，"我在整理爸爸的舊時，發現了一些東西。"

商擎將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熄火。

引擎聲停止后，車只剩下兩人錯的呼吸聲。

"什麼東西？"他的聲音沙啞。

南若安從包里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邊緣已經有些磨損。"在爸爸書房的暗格里找到的，應該是...你母親留給他的。"

信封被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張褪的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的年輕子站在梨花樹下，笑容明如春。

商擎的指尖微微發抖，幾乎不敢這陌生的面容。

"...很。"他聲音哽咽。

南若安輕輕展開信紙，娟秀的字跡已經暈染開些許：

"喬生，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不是不你，而是太你..."

信的容斷斷續續，有些字跡被水漬模糊。商擎的視線在讀到某一段時突然凝固——

"軒轅不會放過我們，如果我不選擇和商祺在一起，他會要了你的命。我們注定斗不過他們，我們別無選擇。"

"軒轅？"商擎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銳利的，"是...軒轅？"

南若安沉重地點頭："我查過了，當年軒轅和商祺聯手，通過倒賣文的方式積累了數以億計的財富，但這件事被爸爸發現，就在爸爸打算去舉報的時候，他們帶走了你母親林凌。也就是說，你母親林凌和當時尚在腹中的你，其實是他們手里的人質……"

車的空氣仿佛凝固。

商擎的太突突直跳，那些零碎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起來——

軒轅書房里的機文件，深夜的神電話，父母離奇的去世，還有那些他始終查不到源頭的資金...

"所以那場車禍..."

"可能不是意外。"南若安的聲音發，"是商祺和你母親知道軒轅太多的，所以必須被滅口。爸爸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但證據都被銷毀了。"

商擎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汽車喇叭發出刺耳的鳴響。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又匆匆走開。

"二十年..."他的聲音里抑著滔天怒火，"我被仇人養大，被迫承那麼多的屈辱，還為他賣命..."

南若安的手輕輕覆上他繃的手臂，到布料下的抖。

"阿擎，冷靜點。我們現在知道了真相，就可以..."

"可以什麼？"他猛地轉頭，眼中布，"證據呢？證人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更何況，軒轅都已經去世，一切再追究，又有何意義！"

一陣沉默。

遠教堂的鐘聲敲響，驚起一群白鴿。

過飛舞的羽翼，在車投下變幻的影。

"有的。"南若安突然說，"爸爸這些年搜集的材料，都鎖在銀行保險箱里。爸爸說，這些東西他不知道該怎樣給你，所以讓我告訴你，由你自己選擇要不要打開。"

商擎的呼吸一滯。

"包括..."深吸一口氣，"你親生母親的日記。"

某私人銀行保險箱前。

商擎長玉立，捧著一本破舊斑駁的日記。

泛黃的紙頁在指尖沙沙作響。

年輕子的字跡時而娟秀，時而凌，記錄著一個母親最深切的恐懼與。

"3月15日，晴。小擎今天會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喬生要是能看到該多好..."

"5月20日，雨。又收到匿名信了，我很厭倦這樣擔驚怕的日子，我和商祺拼命試圖逃離軒轅的掌控，可是，他知道我們在哪。必須再次搬家..."

"7月3日，。小擎發燒了，整夜哭鬧。我好怕，好想聯系喬生，但不能連累他..."

最后一頁的日期停在車禍前一天：

"8月12日，雷雨。終于聯系上劉叔了，明天就能把小擎送到安全的地方。軒轅不會得逞的，我發誓..."

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最后幾行被水漬暈染得模糊不清。

商擎的眼淚終于落下，砸在紙頁上，與二十年前的淚痕重疊。

"...盡力了。"南若安輕聲說，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商擎將日記本抱在前，仿佛這樣就能穿越時空擁抱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

車外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沒人知道這個普通的轎車里，正進行著一場遲到二十年的告別。

昏暗的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商擎終于抬起頭，眼中的怒火已被一種更為可怕的冷靜取代。

他把所有的材料和母親的日記通通帶回家里，徹夜研讀。

明白所有的始末后，他將心中的仇恨，全部鎖定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姑父秉騫。

南若安端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神擔憂看著他。

這些材料都一一看過了，當年究竟是怎樣的形，了然于。

原來，在商祺和林凌車禍去世后，秉騫得到了商家所有的財富，并且，他聯合軒轅，把倒賣文所有的臟水，都潑向了商祺和林凌上。

"秉騫還活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出那個名字，"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南若安倒吸一口冷氣："你是想..."

"我要他債償。"商擎的聲音冷得像冰，"但不是用違法的方式。"他轉頭看向南若安，眼神銳利如刀，"用商業手段。"

南若安突然明白了什麼："可是，家如今已經家大業大，你打算怎麼讓他付出代價？"

商擎打開手機，調出一份加文件，"過去五年，我暗中收購了家旗下企業17%的散。"

南若安瞪大眼睛："你早就..."

"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本能地在做這些。"商擎苦笑，"現在想來，也許是脈里的記憶。"

暮漸濃，街燈次第亮起。商擎的臉在明暗錯的線中顯得格外堅毅。

"安安，我需要你的幫助。"

南若安沒有立即回答。

向遠閃爍的霓虹，那里有即將開業的DREAM旗艦店，有規劃已久的商業藍圖。但現在，一切都有了新的意義。

"好。"最終點頭，聲音堅定，"但有個條件。"

商擎挑眉。

"不許再躲著我。"南若安直視他的眼睛，"不管是什麼關系，我們一起面對。"

商擎怔了怔，隨即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他手了的發頂，就像多年前在后院梨樹下那樣。

"遵命，大小姐。"

夜風拂過，帶走最后一白日的燥熱。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最敏的話題，但某種新的理解已經在沉默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