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下旨對賑災各級員大加褒獎，著令他們即時回朝。

這近一年的時間，溫玄寧從鐘毓手里接過一個半爛的攤子，獨挑大梁，既要安各級員的心，又要安災民的心，還得防著流寇趁生事，可謂千頭萬緒，愣是沒出一點岔子，干得漂亮極了。

沈昭也不是個小氣的，當即把溫玄寧的銜從京兆府里挪了出來，放進了大理寺，正好大理寺卿左遷了，他可以去補缺。

而鐘毓早在年后就已了閣，任閣舍人。

從六部小吏到閣舍人，再到文淵閣大學士，這是沈昭心為鐘毓謀劃的晉升之路，也是一不茍地在按照未來丞相的目標培養他。

至于玄寧，沈昭多有看其造化之意，畢竟……他是蘭陵長公主的兒子。

朝會散后，沈昭領著溫玄寧回了尚殿，瑟瑟一年多沒見著弟弟，早牽腸掛肚得不行，拉著溫玄寧一頓噓寒問暖，直接把沈昭晾在了一邊。

沈昭這一回兒倒乖覺，讓他們姐弟盡敘舊，不去搗，只從母手里接過鈺康，笑瞇瞇地哄著玩。

鈺康一歲多了，會說幾個斷續不章的字，不清晰的音：“疊……疊……”

沈昭一怔，只覺一暖流涌上心頭，忙抱著孩子去拉瑟瑟袖：“康兒好像在爹。”

瑟瑟看了一眼玄寧，有些赧然，把袖從沈昭手里出來，道：“早就會了，偏偏你這幾日朝政繁忙，不曾來聽過。康兒總見不著爹，便對著門爹，對著窗爹，有時高興了，還抱著他的小搖鼓，得可歡了。”

沈昭低頭，見寶貝兒子果然抱著搖鼓，對著那羊皮鼓面，不厭其煩地一聲又一聲：“疊……疊……”得可比對著他時充沛多了……

沈昭：……

鈺康‘爹’得累了，便早早地睡了過去。眼見天漸晚，玄寧該出宮了，臨走前，他從袖中拿出一方奏折，呈給沈昭，道：“這是臣一年多來搜尋的關于雍州吏貪沒賑災款項的證據，此等置百姓于水火的佞，天理難容，陛下英明，定能替百姓做主。”

他來了這麼一手，把瑟瑟和沈昭都驚住了。

誰都知道，雍州的那些貪污吏都是蘭陵的人，沈昭當初之所以召回鐘毓，留溫玄寧在那里，除了迫于無奈，也是考慮到系出同門，那些貪污吏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對自己主人的親生兒子下手。

可沒想到，溫玄寧竟會大義滅親。

其實，就算他不說，沈昭也留不得那些貪，他早就知會了當地守軍，等局面稍安，一一抓捕，將證據整理妥當，即刻正法。

甚至連接替那些貪的吏人選都定好了。

只是怕驚蘭陵，生出波折，一切都是進行。

沈昭接過奏折，狀若不經意地問：“那你為什麼不在朝會上給朕？”

溫玄寧道：“雍州勢復雜，此事不能聲張。這些貪的黨羽，包括與流寇勾結，況盡在奏折中說明。臣以為證據確鑿，抓捕即可，不必聲張。”

沈昭著那份奏折，似是在看，又似是在想什麼，默了許久，沖溫玄寧笑了笑，這一笑神卻甚是復雜：“你做得很好……”

這個‘好’字后，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溫玄寧也從來沒想過要用這奏折換些什麼，他這一年看過了災民橫尸鄉里，殍遍野的人間慘劇，所圖不過是為百姓討個公道，是為了自己的良心。

他走后，沈昭站在軒窗前凝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影消失在宮闕盡頭，才幽幽嘆道：“瑟瑟，你總說鐘毓缺歷練，可玄寧也沒怎麼歷練，他怎麼就能這麼不讓人心？”

瑟瑟低頭想了想，道：“玄寧自小看得多，母親的手段見識得多。”

是這樣，沈昭希是這樣。

可他又深知，有些東西是天生的，講究天賦，這種東西的可怕之，在于只會隨著歲月的推進差距越來越大，而無法用心教導和努力來填補。

他看著窗外的夕霧影，嘆道：“可別是到了最后，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柳反倒柳了蔭。”

只容他抒發這一句慨，侍便進來稟，說是南楚來國書了。

沈昭忙收拾心，意味深長地一笑：“徐長林安靜了這麼久，也該有靜了。”他接過國書，一行行看下去，愈加笑不可扼，他抬眼看瑟瑟，笑問：“你猜，徐長林要干什麼？”

第97章 97章

瑟瑟也跟著笑起來：“這麼沒頭沒尾的, 讓我怎麼猜？”

徐長林是個奇招頻出的怪才，不按常理，不循舊法, 誰又能猜到他這一回要掀什麼樣的風浪。

沈昭倒也沒繼續跟賣關子：“他說想聯姻。”

瑟瑟正從矮幾上端起茶甌剛飲了一口, 聽他這樣, 被嗆得連連咳嗽, 半天沒回過氣來。

沈昭將國書擱到一邊，去給瑟瑟背, 笑說：“他在國書中極盡誠懇, 訴說了對大秦天子的仰慕，十分求地想結秦晉之好。”

瑟瑟沒好氣道：“聽這腔調, 怕不是他自己想來贅吧？”

沈昭笑著搖頭：“他說楚帝膝下久無子嗣, 近來自楚帝堂兄忠王府過繼了一皇子徐瀟，不日將立為太子。徐瀟年方十六, 一表人才, 尚未婚配，想為他求一大秦宗室為妻。”

這位徐瀟殿下, 便是南楚日后鼎鼎大名的順景帝。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