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點,普天下人盡皆知,蘭陵公主是皇后的母親,就算再該死,早晚要死,也不能擔著謀反的名聲去死,那會害得瑟瑟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要人指詬病。
沈昭從小就過這樣的苦,他絕不讓瑟瑟再。
因此,不管坊間朝野如何議論紛紛,沈昭始終不肯松口承認蘭陵曾經謀反,他把賀蘭懿作為主犯推了出去,斬首于西市,算是給了這一場兵變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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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棋前些日子領著人查抄了蘭陵公主府,抄出來許多往來信件和堆積山的金銀珠寶,數量之多,直令人咂舌。
就算他一早心里有數,但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是想象不出,一個流之輩竟能經營出如此龐大的權力帝國。
他將詳皆書于奏折中,拿著邁上宣室殿前的石階,想要親手呈奏給皇帝陛下。
深冬時節,寒風如刃,從側面飛刮過來,刮得人臉頰生疼。他抬袖擋風,將腳步放緩,正見高穎從殿中出來,與他迎面對上。
蘭陵一倒臺,沈昭的這些東宮舊臣便都水漲船高,當中要數傅太傅和高穎資歷最深,但傅太傅老邁多病,已許久未上朝,便只剩下一個高穎,朝中皆傳他極有可能會接替裴元浩,任閣侍中。
傅司棋自侍于東宮,跟高穎很,朝他行了晚輩禮。
高穎笑呵呵地朝傅司棋招呼:“我剛想著要去看看老太傅,可巧你就來了。我的門生剛從嶺南回來,拿回來些當地的名貴藥材,我想著拿給老太傅補子。”
傅司棋稱謝:“晚輩替祖父謝過高大人。”
高穎見他對自己這般恭敬,不有些得意,捋了捋腮下短須,道:“要說我家中的那幾個兒子,看著都不如司棋你有出息。你年紀輕輕便深得陛下倚重,又曾在叛活捉賀蘭懿,立了這麼大的功勛,前途不可限量。怎麼,陛下沒有許你什麼封賞?”
沈昭自然不曾虧待他,私下早跟他說過,衛尉寺卿告老還鄉了,這位給他留著,等新年一過就正式下旨,由他來接替。
衛尉寺卿是三品,在他這個年紀能坐到這個位,也算是朝中罕有的了。
但這些話,傅司棋又覺得在明旨未下之前,犯不上四嚷嚷,便格外謙虛地沖高穎道:“都是陛下籌謀得當,晚輩不敢居功。”
高穎和藹悅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這有功者當賞,有錯者當罰,都是應當的……你說,陛下心里是怎麼想的?都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置蘭陵公主。很多朝臣都私下里議論,照這麼下去,難不就讓賀蘭懿一人把罪責全擔了,蘭陵公主就全而退?誰都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萬一讓東山再起,那咱們這些對付過的人還有活路嗎?”
傅司棋不愿跟他討論這個事,便冷淡道:“陛下自有圣斷。”
“這圣心似海深,誰有那個本事能到底啊?別說,沒準還真有人有這個本事。”高穎將話鋒一轉,神變得微妙起來:“你說……陛下如此縱容佞,是不是皇后給他吹了枕邊風了?可是蘭陵的兒,人家能不向著自己親娘嗎?再者說了,都這麼多年了,陛下連個妃都不納,眼瞧著是兒隨娘,都這麼有手段。”
傅司棋聽這些話聽得渾不舒坦,咬了咬牙,本想回他一句“這不是咱們該心的”,可又實則忍不住,把奏折塞回袖子里,正道:“當初要是沒有皇后娘娘相助,陛下是不可能這麼順利整頓朝綱,扳倒蘭陵公主的。這大敵才剛除,您就說這樣的話,跟過河拆橋有什麼區別?”
高穎一愣,像是沒料到傅司棋竟然會維護皇后,隨即板起臉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我還不是為了陛下擔憂,怕他被狐蠱……”
“你說誰狐?”傅司棋實在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也顧不上維持他裝出來的中立立場,揚聲質問。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妙,忽從傅司棋后飄過來一道清越的聲音。
“下見過二位大人。”
高穎抬眼一看,竟是鐘毓,忙不迭把他拉過來評理。高穎料想鐘毓也是沈昭跟前的紅人,鐵定是不得趕把那些跟蘭陵沾邊的朝臣都除了,好給自己騰地方,要知道那些人往昔里背靠蘭陵這棵大樹,謀得都是缺。他的門生們就看中了其中的幾個,早來拜了他這座山頭,就等著這些人滾蛋,好替補上。
誰知鐘毓態度很是冷淡,撂下一句:“一切自有圣斷。”就要走。
高穎哪能讓他就這麼走了,拽著他道:“你可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要知道,朝野里可不缺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蘭陵公主手底下那些人又向來于阿諛諂、排除異己,要是等他們把陛下哄得開心了,我看這朝中也就沒有你站的地方了。”
鐘毓將自己的袖子拽回來,俊面清冷如雪,淡淡道:“下說了,一切自有圣斷。陛下想親近誰,想重用誰,那都是陛下的事。我等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對得起自己的一服就好。”
高穎擋著他還想再勸,忽聽石階上傳來尖細的嗓音。
魏如海高高站著,躬了看他們,客客氣氣,面無表道:“陛下說了,三位要是想接著議論他的家事呢,就給你們各自搬把椅子,讓各位坐著議論,別累著他的卿。要是議論夠了,就勞煩把他要的奏折呈上來,他等著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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