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淮關那邊出了些子,沈昭當初為了掃平瑟瑟邊的麻煩,將許多與溫氏姐弟不合的朝臣帶去隨軍。他們盯著溫玄寧手里的兵權,濟中的捷報剛剛傳來,就有人按捺不住要沈昭下旨將兵符收回來。
與南楚的戰事正膠著,沈昭本就心煩,無暇理這些黨派紛爭,隨手指了高穎去一趟濟中,讓他把代宣旨意,把兵符從溫玄寧那里收回來。
高穎此人素來倨傲張狂,又與溫玄寧不和,兩人在濟中起了沖突,高穎灰頭土臉地跑回淮關向沈昭告狀,而兵符自然還握在溫玄寧的手里。
瑟瑟收到奏報時一陣頭疼,問送信的校尉:“父親呢?他就由著玄寧胡鬧?”
那校尉是溫玄寧的心腹,毫不避諱,據實相告:“這一回,萊侯并不反對溫大人的決定。”他頓了頓,又道:“娘娘不在濟中,沒看到姓高的臉,著實氣人,真是狗仗人勢。”
瑟瑟徹底沒有脾氣了,只盼著玄寧早點還朝,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事從頭到尾著蹊蹺。
阿昭為何要讓高穎去宣旨要兵符?他明知道兩人不和,長安既無天子坐鎮,這兵符十有**是要不出來的啊……
疑慮繚繞于頂,到了溫玄寧凱旋還朝,瑟瑟才徹底弄明白。
此役大勝,溫玄寧自然志得意滿,向瑟瑟討要恩典,要加封追隨他左右的中都郎將。據說在濟中時曾遇匪寇突襲,玄寧險遭不測,多虧了這郎將舍相救,才躲過一劫。自那以后玄寧就對他頗為倚重,兩人同進同出,親無間。
瑟瑟明面上應下溫玄寧之請,暗地里讓傅司棋去查了這中都郎將的底細。
甚是奇怪,戶部所存籍錄里,關于此人的信息只有綏和三年往后,而綏和三年往前則一片空白,好像這之前沒有這個人一樣。
瑟瑟這些年跟在沈昭邊學了些權謀局,知道這樣的況多數是有人早已將這郎將收歸麾下,抹掉從前的痕跡,是要他當細作的。
首先想到的是蘭陵,一陣心驚,不敢耽擱,立馬編了個理由讓傅司棋親自把這個人帶進宮。
起初這中都郎將還,直到傅司棋要拔劍,他才松了口,讓瑟瑟摒退了左右,只留傅司棋在側,才不不愿道:“娘娘,您錯怪臣了,臣是陛下的人,是陛下將臣安排在溫大人邊的。”
說罷,他生怕瑟瑟不信,從袖中掏出一枚龍紋玉符,端高呈上。
瑟瑟當然認得沈昭的之。
事瞧上去很是荒誕,可仔細想想,仿佛又必須是這樣,所有的一切才能說得通。
瑟瑟心中五味陳雜,說不清是什麼覺,掃了一眼依舊迷茫的傅司棋,淡淡問:“陛下讓你做什麼?”
中都郎將道:“陛下有令,淮關戰事不明,為保娘娘和太子周全,予溫侍中兵權。他若盡心輔佐娘娘和太子便罷,若他有異心,命臣……”
“什麼?”
“命臣立即將之斬殺,收繳兵權,取而代之。”
瑟瑟道:“那派高穎去濟中,只是陛下做給群臣看的戲,陛下早就知道,憑高穎和玄寧的恩怨,他是收不回來兵權的,對不對?”
“是。陛下不能明著縱容溫侍中,他帶去出征的文武朝臣中多有與蘭陵公主積怨頗深的,他們的家眷都留在長安,本就不放心溫侍中,是陛下力排眾議才有今日之局面。若是他們察覺出陛下刻意偏袒娘娘和國舅,只怕會激起他們的怨懟,使軍心不穩。”
瑟瑟一直就覺得沈昭有什麼事瞞著,沒想到是這樣。沉默了片刻,問:“那如今這個局面,軍心就能穩嗎?”
中都郎將稍一猶豫,道:“至,陛下對群臣百有個代了。兵權不是他不想收回來,是高大人無能,要不回來。”
瑟瑟輕拂過手邊的纏枝如意梅瓶,冰涼的融于指尖,讓突然清醒了。
想起了出征前沈昭曾經說過的話——
“就算我有九的勝算,只沖最后那一的不確定,我也會替你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管我能不能回來,都會護你安穩……”
原來這就是他做的準備,是他替安排好的后路。
搖了搖頭,淺淺笑了。
傅司棋不明所以,上前一步,擔憂地看著瑟瑟,卻聽的聲音微啞,如染了煙靄,輕悠悠的飄過來。
“要說他明,有時候還真是傻得很。自己上麻煩一大堆了,還要分出心神來護我,還要多給自己找一份麻煩……”
默了良久,倏地收斂起所有弱,堅定地道:“這后路我不要。大敵當前,就應當把力氣使在一。我相信自己的夫君是曠世明君,是天下之主,會一統山河,平安歸來。”
看向傅司棋,道:“我會把兵符要出來,你親自送到淮關,當著百的面兒親手給陛下。我要讓他們知道,帝后一心,后方安穩,他們唯一該做的,不是終日疑神疑鬼,而是助陛下平天下,早日凱旋。”
第118章 118章
近來南淮多雨, 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加上天氣開始轉暖,從早到晚上都黏糊糊的, 極為難。
沈昭駕親征帶來的秦軍多數都是北方人,安營扎寨了數月, 將士們水土不服的況還是存在,軍醫每日都要熬上幾鍋藥湯, 給病倒的士兵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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