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錚先在長興侯府鬧了一通,卻沒有進宮,而是轉道去了曲家。
他長立于曲府門前,朗聲道,
“快把殺人兇手出來!”
曲府門前已經聚了一堆人,圍著指指點點。
下人把門打開一條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后又飛快的關上。
很快,曲府的管事迎了出來。
他上前拱手,“我家相爺請小將軍進府一敘。”
葉流錚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刺得管家心頭一凜。
“我來,是為了要傷害我妹妹的兇犯,不是來敘舊的!”
管事臉上一僵,好言好語道,
“小將軍怕不是有什麼誤會,這里人多口雜,不如先進去,好讓相爺親自解開誤會。”
葉流錚睨了他一眼,
“我在隴西時便聽說,曲相位高權重,在朝廷一手遮天,想來正是有這樣一位祖父,才縱得你曲家人如此膽大包天!”
管家頓時頭皮發麻,心里暗恨。
不識大的莽夫,葉家和曲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他這樣魯莽行事,豈不讓人笑話。
“小將軍......”
“讓一讓,讓一讓。”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躁,很快便自讓出一條道來。
來人正是臉沉的沈唯簡。
沈唯簡平日待人事十分和善,便是真有什麼讓他不悅之事,也不會輕易掛在臉上,可今日卻這樣顯山水,顯然是氣狠了。
曲府的管事正不明所以,眼睛卻看到沈唯簡后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四個家丁,一瞬間驚懼無比。
那正是今日陪著姑娘和公子去春日宴卻沒有回來的人。
難怪今日姑娘和公子回來臉怪怪的,公子更是直接去了相爺的書房。
“沈公子。”
管事強裝鎮定,上前行了一禮。
“不知沈公子前來,所謂......”
沈唯簡直接越過他,走到葉流錚跟前,拱手鞠躬,
“小將軍,今日多虧了你,否則我妹妹只怕命難保,還有葉姑娘,若不是有二位,我妹妹今日可就兩次折在曲家手里了。”
葉流錚忙手扶起沈唯簡,說話也客氣,
“沈兄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兩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相互之間幫個忙很正常不過了。”
沈唯簡心里一笑,還是說道,
“改日在下一定登門道謝。”
葉流錚也不拒絕,從善如流,“我方回盛京,正愁無人引我見識一番,如此便恭候沈兄大駕。”
兩人一應一和,在曲府門口聊了起來。
管事卻是后背滲出了汗,這兩人越是談得相歡,事就越是嚴重。
他趕朝小廝使了個眼,自己著頭皮再一次上前相請,
“小將軍和沈公子不妨府再敘,我家相爺......”
被打斷地沈唯簡很是不悅的看著他,
“你只管告訴我,這四個人可是你府上的家丁?”
管事一愣,支支吾吾,“這......”
看這勢頭,也知道不是好事,他說是或者不是,都可能說錯話。
“既然你答不上,那就換個能答上的人來吧。”
沈唯簡別開眼,負手而立。
他角含笑,卻氣勢人。
“沈兄,小將軍。”
曲安丞急急迎了出來。
他在回來的路上,連恐帶嚇問了曲思冉一番,這才知道出了大事。
若是今日只是曲思冉胡鬧,事沒準還有回旋的余地。
可偏偏春日宴上出了刺客,事涉裕王,沈太后一定會手。
曲思冉這個時候鬧出事,說不定大禍臨頭。
“不知是二位貴客,有失遠迎,快請。”
曲安丞作為相府的公子,姿態放得如此低,已經是很客氣了。
沈唯簡目落到他泛青的角,意味深長道,“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曲兄也不遑多讓。”
曲安丞自然聽明白了。
沈唯簡是在奚落他,明明被打了一頓,還客客氣氣的來相迎。
可曲安丞確實是心虛,曲思冉這回闖的禍可不小。
“沈兄說的哪里話,事祖父已然知曉,定會給兩家一個代,請吧,莫讓祖父等久了。”
沈唯簡和葉流錚對視了一眼,隨后便提步進了府。
而那四個下人,也被沈家的人扭著一起帶了進去。
曲相安然的坐在書房里,前跪著的是一臉戰戰兢兢的獨子曲賢,他神沒有太大波,
“告訴你媳婦,把送到家廟去吧,今夜就走,明日再備上三牲五畜,親自去葉家和沈家謝罪,如此,還能保一命。”
曲賢跪在地上苦連連,“爹,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不是他不愿啊,是他媳婦曲夫人,在屋里哭得死去活來,直言送走曲思冉也不活了。
曲賢既不聰敏博學,于仕途也是平淡無奇,偏偏和夫人青梅竹馬,伉儷深,這些年別說納妾,就是屋里伺候的丫鬟也不多看一眼。
他子不多,當然舍不得他們出任何事。
曲相目冷。
“你這兒,倒是有幾分膽識,只是過于愚蠢,葉家和沈家的人,不則罷,了就要一擊必中,否則后患無窮,倒好,兩次出手,對方毫發無損,還丟下了把柄。”
不僅如此,還被葉流錦刺了一刀。
既然要下手,一開始就該在桃花林殺了們,死無對證。
曲賢心如死灰,他正想與父親商量個萬全之策,沒想到葉沈兩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而在后宅的曲思冉窩在曲夫人的懷里,小臉煞白,泣不斷,
“娘,您也知道葉流錦有多可惡,之前在沈家就手傷我,今日又用刀子割我,還有那個沈燕霓,仗著太后寵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過是想給一點教訓,毫沒有想傷了們。”
曲夫人抱著哄道,“你別怕,莫說那兩人如今無事,便是真有什麼,那又如何?你祖父是相爺,外祖父是中書令,便是葉家和沈家也不能欺你!”
“夫人,不好了!”
丫鬟嚇得臉蒼白,匆匆進來說道,
“葉家的小將軍和沈家的公子來了,說......”
曲思冉猛的一抖,聲調都有些變了,“娘,這可怎麼辦?”
曲夫人眉眼一立,滿臉不高興,
“兩個輕狂小兒,葉家和沈家兩個姑娘不是毫發無傷麼?這般興師眾,想干什麼?”
輕輕松開曲思冉,咬牙切齒道,
“來了也好,我倒是想問問,葉家如何教導兒的,青天白日的用刀子割我的兒!”
還沒去興師問罪呢,這些人倒是先來了。
曲思冉聽曲夫人這麼說,低眉垂眼,婉轉一笑。
有娘在,自然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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