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士東很看得起王堂堯。

王堂堯上，有世家貴公子的氣度。他不管是段還是容貌，都極其優雅矜貴。

比起他，他大哥建寧侯市儈貪婪，無非是仗著祖上萌蔭過上好日子，并沒有養出舉手投足的高貴。

王堂堯遣走了邱士東，獨坐沉思。

“又跟雍王準妃有關。莫不是設局？”

“且看看深淺。”

邱士東把王家的人當踏腳石，王堂堯看在眼里。

非常不屑。

邱士東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只老狐貍，把自己當孤狼了，實在可笑。

他想勾搭鄭家，那就讓他試試看。

“若此事真跟駱寧有關，就給找點茬。”

王堂堯引薦邱士東去見了勛國公。

邱士東說自己能聯系上蔣王府，愿意從中周旋，替勛國公出力。

“你先派人去問問，王爺是否有意賣那座山莊。他的封地在萬州。萬州附近，我們鄭家有兩座山，可以轉讓給王爺。”勛國公說。

又道，“若是不想要山，錢財上也可以開個價。”

邱士東生得氣質不俗，上沒有商賈的怯懦。

他舉止像個世家子，著華貴、容貌面，觀之有好。

所以勛國公愿意跟他聊。

邱士東微微笑著：“鄙人自當為國公爺盡力。先派個人傳信，一旦有了回音，我便親自去趟萬州。半個月，一定給國公爺答復。”

勛國公：“此事辦，我必定酬謝你。”

“邱某先謝過國公爺。”

他從勛國公府的外書房出來，心不錯，步伐越發從容。

卻在門口，遇到了鄭嘉兒。

鄭嘉兒聽聞有掮客登門，攔住邱士東：“你就是王家引薦的那位掮客？王家不想要溫泉山莊？”

邱士東拱手作揖：“四小姐，建寧侯府無意再買一座。國公爺疼您，您又高貴，才愿意錦上添花。”

鄭嘉兒：“你會說話。我警告你，要是這山莊通過你的手，落了建寧侯府，我會剝了你的皮。”

“鄙人謹記！”

“溫泉山莊一定要買到，你可記牢？我不管你怎麼跟蔣王說，也不管我父親如何叮囑你的。你辦不此事，我這里你過不了關，除非你不要命了。”鄭嘉兒又道。

邱士東再次道是：“小姐放心。鄙人一介布，能見到國公爺，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

鄭嘉兒聽這個意思，他是十拿九穩的。

松了口氣，覺自己不僅贏了駱寧，也贏了裴妤。

格浮躁，又喜張揚，當即傳出信，下次落雪時候，邀請高門千金們去的溫泉山莊賞雪。

眾貴沒接到請帖，但已經聽到了傳話。

有人心里不忿：“先買到再說吧。蔣王妃從前跟太后關系親厚，蔣王府又遠離京城，不需要結誰，這個山莊是留給兒孫后代的，未必肯賣勛國公府這個面子。”

人家到底是親王。

十幾年不進京，也許有什麼打算，可關系網沒斷，豈能任由門閥拿？

勛國公府又能如何？

鄭霄的前事在那里，太后和皇帝要不是看著皇后娘娘勞苦功高，就要發作鄭家了。

“這個時候還要跳出來搶風頭，皇后娘娘該多失。這個關口，皇后是盼著娘家人低調忍的。”裴妤也說。

裴妤說鄭嘉兒“搶風頭”，通過有心人的口，傳到了鄭嘉兒耳朵里。

鄭嘉兒大怒：“等我的山莊買到了，先打爛的。”

此事在族間沸沸揚揚傳了幾日。

鄭嘉兒一直派人在邱士東的宅府門口等著，他一回來，就要發請帖，出一口惡氣。

不到十天，邱士東從萬州回來了。

他先去了王家，想要找王堂堯幫忙，因為此事沒辦。

王堂堯沉下臉，他眉目的妖冶中生出邪氣：“此事是你求我。既辦不，也該你自己擔責。”

邱士東也沒想到，蔣王一口回絕了他，態度非常堅決。

他對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很有信心，卻萬萬沒想到，蔣王將他拒之門外；他再不走，王府侍衛的長刀架他脖子上了。

抬出了慧能大師，沒有用。

他估算失敗。

不過，做生意有得有失，邱士東并不當回事。

王堂堯拒絕再幫他，也在意料之中。

他笑了笑：“那我只得孤去向勛國公賠罪了。”

邱士東坐在馬車里，已經想好了說辭。

京城這些權貴，他可以玩得轉。他不僅才思敏捷，知曉他們的貪婪，也因為他很有錢。

哪怕是族，邱士東的現銀在他們眼里，也是非常人的。

倏然，有什麼東西刺破馬車車簾，似微微的風，鉆邱士東的胳膊。

皮上一陣刺痛。

他轉過臉查看，服上并沒有破損痕跡。

輕微刺痛卻格外明顯。

像是一只螞蟻爬上來，咬了他一口。

邱士東很想把裳了檢查， 偏偏這個時候馬車到了勛國公府門口。

他沒辦此事，需得花一點功夫應付，暫時顧不上。

他整了整衫，進了勛國公的外書房。

婢端茶。

邱士東一邊喝茶，一邊覺上冷。

后背似乎見了汗。

“我張什麼？”他捫心自問。

沒必要。

這點小風浪算什麼事？他見過大場面，完全可以應付。

然而，不太對勁。

他的手，在微微抖。細微刺痛慢慢擴大，他端茶的手不穩，茶盞中的水晃晃。

邱士東深吸兩口氣。

他很好，沒有舊疾，這是怎麼了？

勛國公進來了。

瞧見邱士東發白的臉，額間冷汗涔涔，他沉下臉：“沒辦，是吧？”

邱士東：“國公爺……”

“蔣王是怎麼說的？”勛國公不太高興，冷冷問。

邱士東腦海中的說辭，幾乎消失了。他舌頭似千斤重，死死扶住了椅子把手，愣是說不出話。

勛國公：“莫不是沒見到蔣王？”

他簡直失頂，“你一個無名小卒，哪里能辦此事？虧我信了你。”

嫌棄看一眼他，“行了，出去吧。”

懶得搭理邱士東。

邱士東待要站起，鄭嘉兒來了。

問到邱士東臉上：“山莊買了吧？你敢說沒買到試試看……”

勛國公蹙眉：“嘉兒，不可無禮。”

邱士東掙扎著要站起。

“我哪有無禮？我等了好些日子，心都焦了。”鄭嘉兒不忿，推一把邱士東：“你說，快些給我一個準話，急死我了！”

沒怎麼使力，邱士東卻臉朝地栽了下去，在青石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鄭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