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們給李弗襄的, 是他們手裏原本就有的,而高悅行一無所有的出現在李弗襄面前,給他的, 是掙來搶來,在這灰蒙蒙的宮中,幾乎是拼上了命才撕開一道口子,牽住了他的手。
所以, 他們不一樣。
高悅行在自己府門前, 看到了宮裏來的侍, 皆守在大門前。似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李弗襄說的聖旨,已經等在家裏了?
聖旨到的是真早, 幾乎和高夫人前後腳進門, 家中丈夫和兒都不在, 又不能代為接旨, 于是遣了人急急去大理寺請人回府,可惜那會兒他們已經在去往陳家的路上了,高府的下人撲了個空,害得傳旨侍在府中耽擱至今。
高悅行囑咐李弗襄:“你沒騎馬,讓我家的車送你回宮,路上小心。”說完便匆匆回府。
另一邊, 高景回到大理寺, 聽說宮裏傳旨的侍已經在他府中等了半日, 只好先撂下手邊的公務, 竟還比高悅行先一步回府。
正堂花廳裏, 高悅行邊走邊命丫頭舉著妝鏡, 整理儀容, 差不多後,才踏進花廳。
花廳上座裏,是皇帝邊的掌印許修德。
由此可見,聖旨非同小可,皇帝應是異常重視。
一家人裏,只有高悅行知道。
高景道:“慚愧,在外轉了一整天,害許公公久等了。”
許修德滿臉喜氣地笑道:“高大人哪裏話,您是大旭朝肱骨重臣,案牘勞形之餘千萬要保重啊。”
因為來的是許修德,高夫人之前備的銀錢索就沒拿出來。
許修德是絕不會收的。
掌印素有相之名,等閑也不會看上這些蠅頭小利。據說,許修德原本不這個名字,是皇帝親自將人調理出來之後,鄭重其事地給改了個像人的名兒。
他不僅僅是皇帝在宮裏的心腹。
心肝肺怕不是都歸他管。
許修德宣的是賜婚的旨意。
高景跪在磚上,暗嘆了一聲。
終于還是來了。
皇上擬這份聖旨之前,沒有和他過任何風聲,意思就是,此事不容他拒絕,他願意與否都不重要。
陛下此番,為了李弗襄的夙願,出了他罕見的強態度。
拖泥帶水太煩了,幹脆利落地先定下來才是正事。
高景接旨,問了一句:“許公公,事兒訂的是有些早,不知皇上心裏作何打算?”
許修德笑著與他說道:“皇上心裏也是覺得早些,但是這樣的大事,早總好過晚,咱們姑娘有些禮數得先學起來了,賢妃娘娘那頭,倒是很想將姑娘接近宮裏住一段時日,正好公主也還未出閣,兩個孩家湊在一塊,也熱鬧些。”
高景心裏大致有數了。
高夫人默默的不言語。
他們家這是又得將兒往宮裏送去了。
高悅行聽著心裏也不解。
怎麽又要住進宮裏去?
可沒聽說有這一茬啊?
高景點頭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請許公公回去替我回稟陛下,容我幾天時間準備。”
他客客氣氣地將人送到門外,回家來一看,高夫人已經用帕子捂著眼睛哭上了:“……我兒回家才幾天,宮裏天一趟又一趟地接人去,我聽他那意思,這回是不是徹底要把人帶走了?”
高悅行垂著手,心疼地著自己的母親。
高景拍拍夫人的肩,說:“準備準備吧,估計不幾天宮裏的車就來接人了。”
高夫人甩袖而去,看都不看這父兩一眼,肝腸寸斷道:“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生,也好免了這骨分離之痛……”
高景了眉心,回頭一見高悅行,沖跺了下腳:“你啊,就知道杵著,還不快去哄哄!”
于是高悅行拖著腳步追了出去。
高夫人卻回了房不肯見,命人拴了門,夏末秋初的夜裏,蚊蟲最是狠毒,高悅行近來停了上的香,細皮的淨招蟲子,手腕、脖子上很快多了幾痛的咬痕。
院裏的姑姑看不過眼,進門勸了一陣子,又出門拉著高悅行往回走,讓快快回屋歇著,明早再做打算。
高悅行見到母親的房中熄了燈,只好暫且離去,回了自己的閨房,調制了藥膏,抹在被蚊蟲叮咬過的地方,又在窗前和帳下懸掛了驅蚊的香袋,略躺了一躺。
高悅行不幾日便要進宮了,現下是看一眼一眼。
高夫人哪裏真狠得下心,還不到二更,便自己提著燈來了。
高悅行似乎早就料到要來,和躺在榻上,眼都沒合,聽到靜便起迎到門外,輕輕喚了一聲:“母親。”
高夫人攬著進屋,說:“時間,我讓人給你收拾些常用的首飾,你現在長大了,不比小時候,娘親教不了你什麽了,你比娘親還要厲害,都能幫著你父親辦案了。”
高悅行味了半天,總覺得母親話中一濃濃的酸味。
此此景,倒也沒什麽好深究的了。
高悅行在母親懷裏依偎了半宿,次日,又親自盯著下人們收拾東西。
待到母親不在跟前時,高悅行走到門外,讓他們停了一停,說:“差不多得了,又不是進去過日子的,客居而已,最多到公主出嫁,我便能歸家,收拾點。”
院中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覷,們都知道,高二小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既然說不帶,那必然不會帶,于是草草收拾了一番,按照高悅行的吩咐,只備了一個箱子。
宮裏來人比想象中的要走。
高悅行以為怎麽也得三五日,誰料,再次日,宮裏便來人了。
是賢妃邊的魏姑姑。
高府裏一片不舍的傷中,唯有四歲的高明冬樂開了花。
——這個不討喜的姐姐終于要走了。
家中再也沒人故意逗他,搶這搶那的。
高悅憫很生氣,覺得弟弟過于不懂事了。
但是高悅行無所謂,與這個親的弟弟本就沒幾日相的,更何況,一個小孩子他懂什麽。在回來之前,家中所有人都縱著他,捧著他,一回來,就變著法各種給他找不痛快,他能歡喜才怪。
高悅行對他皺鼻子扮鬼臉,說:“不見就不見,反正我也不稀罕你。”
高明冬聽了這話,笑著笑著,便癟了臉。
他不喜歡別人可以,卻聽不得別人不喜歡他。
高悅行才得意了,管逗不管哄,扔下泫然泣的小團子,蹬上車揚長而去。
路上,魏姑姑與同坐在車裏。
高悅行問:“姑姑,我此番再進宮,可是要先去尚儀司教導?”
魏姑姑板正地回答:“高小姐大家閨秀,禮儀是無可挑剔的,賢妃娘娘早已叮囑上下,您是貴客。”
高悅行笑了笑:“姑姑言重,可不敢當。”
魏姑姑一雙老眼到了高悅行搭在膝頭的雙手。
并不是信口開河結獻,高悅行的一舉一,一行一禮,放眼整個宮中,都無人能挑得出錯。
這個從小便古怪的孩子,終于飛上的高高地枝頭。
魏姑姑勾了勾角,可天下風雲未定,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誰敢保證飛上了枝頭一定是凰。魏姑姑活了半輩子,這一把年紀,離譜的事兒見得多了,匪夷所思的鬧劇也多了,著高悅行年輕的面容,倒是很期待未來的下場。
作者有話說:
這卷抻的好長,終于收尾啦。
下一卷進宮待嫁。
今天有點短小,因為忙到沒空魚,明天會加加更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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