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高悅行先蜷起雙了進去, 剛好能躺下，側還空餘出勉強能塞下一個人的位置，李弗襄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 也進去躺下。

李弗襄側頭看了一眼正規規矩矩躺著的高悅行，再擺正了自己的臉，說：“有點像一起躺棺材板。”

高悅行不聽這些不吉利的話，所以沒搭理他。

李弗襄毫看不懂人臉, 自顧自地說下去：“等百年之後, 我們死了, 就這麽一起躺吧, 棺材只做一個就可以了。”

高悅行想那得多啊，道：“不行, 做兩個, 我們一人一個屋。”

李弗襄：“不行, 我們要住同一個屋。”

高悅行翻了個背對著他, 仗著自己長得小巧，翻起來是很容易的，順勢還故意把李弗襄狠狠一。

李弗襄在了箱子的邊上。

松釀一手撐著箱子的上蓋，瞧著他們覺得頗為有趣，說：“我要關門了。”

李弗襄道：“你關吧。”

他是不怕黑的，夜裏白天于他而言, 并沒有什麽區別。

高悅行不喜歡黑暗, 在見不得的地方呆久了, 容易令人心生煩躁, 所以隨帶了明珠。

李弗襄瞧著那顆明珠眼。

高悅行說：“我們大婚的時候, 帷帳頂上就用紅綢系著這麽一顆明珠, 你還記得嗎？”

李弗襄說：“是麽？”

高悅行：“你不記得了？”

箱子一扣, 裏漆黑又安靜，彼此說話的聲音就在耳邊，像是最親的喃喃低語，順著耳朵，在心裏輕輕的撓。

李弗襄枕著自己的手說：“那天我顧著看你了，沒看見別的……你可以了吧，別我了，往那邊點，我快被紅糖餅了。”

高悅行瞄了他一眼，手到自己懷裏了，當真掏出一小包的紅糖餅，早就涼了，但是沾著上的溫。

高悅行遠赴西境尋夫，還要惦記著夫君的饞，特意托人繞道江蘿鎮，打包了哪裏的紅糖餅，千裏迢迢的揣過來。

李弗襄拆了外面的油紙包，先遞了一塊到高悅行的邊。

高悅行咬了一小口便說不要了，李弗襄將剩下的塞進自己裏。

高悅行提及正事：“天快亮了，我們跟著藥谷的車一起走，你早到了這麽久，心裏已經做好打算了吧。”

李弗襄輕輕嗯了一聲。

高悅行又問：“溫……松釀是你安排在這裏的？”

李弗襄道：“松釀的世和經歷都是真的，一年前，我看上這家客棧的位置，所以讓我的人頂替了真正松釀的份。”

高悅行隨即問：“那真正的松釀呢？”

李弗襄：“他們兩口子拿到了一大筆錢，去京城歡歡喜喜的安家了。”

高悅行點點頭：“也是，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那紅羅帳暖的京城，總比這邊境的沙子要舒服……所以，你是什麽打算？”

李弗襄說：“狐胡依附了須墨爾，是我沒想到的。”

高悅行：“我也沒想到，狐胡的國主，據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人，他歸順了我朝，我朝給他們開了商路，互通往來，他投靠了沙匪出的須墨爾，須墨爾能給他們帶來什麽呢？”

李弗襄冷笑一聲：“圖的是將來妄想真，共同瓜分我朝的江山吧。”

可謂一語中的。

除了這個說法，再找不出其他合合理的可能了。

李弗襄繼續道：“狐胡每年兩次要向須墨爾進貢，六月一次，臘月一次。”

高悅行：“六月。”

李弗襄說：“對，十天後，我就在等這個。”

天亮之後，藥谷弟子準備上路，搬運藥材的時候，明顯發覺其中一個箱子沉了許多。

藥谷的弟子們咬牙撐著，不肯讓人瞧出異常來，狼毒裝作不經意地溜達過去，搭了一把手，兩只箱子被擡上他們最穩固的那輛車上。

繼而，聽到外面狼毒吩咐——將所有的瓜都裝進箱子裏。

藥谷弟子打開擡人的那個箱子，面無表的將所有的瓜都在了李弗襄的上。

……

李弗襄一邊把瓜都撥開，一邊又要顧著不要讓瓜滾到高悅行上去，最後都堆在了他的腳下，占據了半個人的位置，他的了一團，覺呼吸都是困難。

箱子再蓋上，他向高悅行。

寄希于世上最疼他的娘子再疼一疼他。

高悅行勉強著自己的子坐起，拉了他一把，道：“靠過來。”

李弗襄攥住了的手，靠過去，將高悅行懷在前，在一起，終于覺得空間敞快一些了。

高悅行道：“待會熱了，我們吃瓜。”

李弗襄低頭看了看，沒說話，他現在就已經覺到熱了。

上路兩個時辰，還不到日頭最毒的時候。

高悅行和李弗襄上已經開始淌汗了，悄悄地將箱子支起一道，兩個人一起仰著那道的地方，珍惜那一點點洩進來的空氣。

李弗襄問：“你就是這麽一路過來的？”

高悅行：“不比你毀容式的僞裝更遭罪。”

李弗襄：“藥谷那麽，是個避暑的好地方，你為什麽不肯好好地呆在那兒等我呢？”

高悅行眼睛向外著刺目的烈日，久了覺得難，于是便不再看了，藏回箱子裏遮的地方，說：“假若有一天我死掉了，你會不會自責沒保護好我。”

李弗襄說：“當然。”

高悅行道：“所以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我務必會讓自己變得和你一樣厲害，我答應過你，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

順手拿過一個瓜，用匕首敲開了一條。

仄的空間，瓜裂兩半，清甜的味道瞬間就沁了出來。

高悅行用手帕墊在上，挖下一塊塞進了李弗襄的裏：“甜麽？”

松釀挑細選給他們留著路上解的瓜不可能不甜。

李弗襄咽下去，他說：“甜。”

高悅行瞧著他的結，目變得晦暗，克制住自己，不敢在車上來，怕人笑話。

李弗襄卻不依不饒地湊上來，說：“瓜很甜，但是我忽然想親你了。”

不經高悅行的首肯，他也不敢來，怕娘子生氣。

高悅行閉上眼睛，說：“不行。”

李弗襄回去，癟了。

走過了商道，往狐胡去的路上，并非一片坦途。

高悅行和李弗襄分吃了一塊瓜，無可避免的將蹭到了服上，高悅行蹙著眉整理，李弗襄靠在對面，車隊正好著不平整的沙礫，從高往下走。

剛開始搖晃顛簸的時候，高悅行心裏便覺得不妙。

不待調整好自己的位置和姿勢，車下忽然住了大塊的石頭，狠狠一顛，高悅行扔了手中的瓜皮就朝對面的李弗襄撲過去。

李弗襄手將接了個滿懷。

卻不防讓一塊瓜皮糊住了眼睛。

一個在黑暗中最賴之以眼睛的人，猛然間視覺到了隔斷，他手下難免不控制的掌握不好分寸。

偏偏手到了不該的地方，高悅行轉頭對著他的側頸，咔嚓就是狠狠的一口。

一點玉溫香也沒有，還平白賺了一口疼，李弗襄覺得自己虧死了。

車子終于平穩下來。

高悅行掙開他的懷抱。

李弗襄抹了一把剛剛咬過的地方，擡起一手指的鮮紅，說：“見了。”

高悅行只掃了一眼：“你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想欺騙一個醫者？”

那分明是西瓜。

高悅行下口不輕，疼是肯定的，側頸那麽敏的地方，萬一用力大了，便是一場案，高悅行張之前已經謹慎收住了力道。

李弗襄悻悻地收回手指，含在裏嘬了嘬。

不知是在回味西瓜的甜，還是手上那餘味不絕的綿。

總之，他不說話，心裏卻鬧騰得很。

高悅行一路上沒再理會他。

一整天的趕路，再夜時分，終于到了狐胡的王城。

狐胡就那麽丁點大的地方，一整個國不足他們三個城的占地。

最繁華的王城不及京郊一個鎮上的集市。

他們躲在箱子裏，上鋪了一層瓜，再蓋上一層草席，上面晾著藥材，功混過了城門口的守衛。

在狐胡不怎麽顯眼的地方盤下一個普通的客棧，一行人擡著箱子，住了進去。

高悅行不是第一次到狐胡。

站在窗口，向外張。

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狐胡戰敗，王城都淪陷了，四都是蕭條凄涼。

現如今，看著倒是還不錯。

往來這條道上走商的人都會在經過狐胡的時候歇一下腳，補充一些路上用的糧水。

高悅行所住的客棧正對面便是一間寶石商開的鋪子。

李弗襄見的目一直盯著那個方向，于是說：“人去買些回來給你？”

高悅行搖頭：“我沒什麽興趣，只是很不明白，據說狐胡盛産寶石，各種寶石的都是上佳，十分貴重，可他們為什麽還這麽窮呢。”

李弗襄道：“什麽是貴，以稀為貴，再值錢的東西爛大街了也是賠錢貨。”

寶石在狐胡實在是太不值錢了。

而珍貴的寶石運往大旭朝的京城，不僅要耗費人力和財力，更要經過關津的課稅，而那些收貨的商人，只會把價錢一再。往往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賣給京城的富貴人家所獲銀錢近千兩，最後到他們手上的，不足十兩。

近些年來，狐胡的商人也學聰明了。

既然送上門的人家幾番推拒不稀罕，倒不如這筆生意誰都別做了，就在自己家門口擺，誰若想要，自然會想方設法來買，到時候，銀錢可商討的範圍可不知那三兩個子了。

高悅行哼道：“自從狐胡歸順，我朝對他們的關津可是減了不止五吧，貪心不足蛇吞象。”

李弗襄說：“世間萬事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他們想以手段來獲取更好的東西，本是合合理的，但是，他既然想手搶，那麽輸了也是活該。”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我好想正八經走劇啊，你們小兩口能不能別談了……

二更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