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沒見,他還是老樣子,一派不沾煙火氣的風姿。
至于他左右坐著的,兩個母相稱的人,全都不認識。
且惠停下來,不敢冒冒失失地過去。
直到聽見沈夫人說:“就留在這里吃晚飯吧,將來他們在一起了,時雨也是要住進來的。”
腦子里轟隆一下,一道急劇的耳鳴響起來,然后什麼都聽不見了。
就連臉上那一點期待見到沈宗良的笑容,被風一吹,迅速地冷了下去,像枝頭等不到冰雪消融的芽苞,青翠而灰心地衰敗在了北風里。
原來是雙方的媽媽在這兒面,談論各自兒的婚事。
那真是來得不巧,不合時宜了。
后面沈宗良好像說了句話,用很輕的聲音。
但且惠沒有聽清,生怕被人發現,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大概也是贊同應和一類的吧,想。
畢竟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松弛,沒看出一點不愿。
捂著,滿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得趕離開這兒。
眼前那四個,將來才是正兒八經的一家人,算什麼?
只是個注定湮沒在時間長河里的局外客。
且惠不敢再待下去,不能接自己被人家冷嘲熱諷地趕出來,那種難堪和絕會讓窒息的。
于是淚眼模糊的,推著行李箱拼命往外走。只曉得要快點走,但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在再悉不過的胡同里竄,完全不顧方向。
這時,一個騎自行車的男生拐出來,撞倒了。
且惠往后撐著摔在地上,掌心火辣辣地疼。
那男孩子停下來,不疾不徐地推好車去扶,“,沒事兒吧?”
且惠擺了擺手,用手背了兩三下眼睛,“沒關系。”
“哎,你是鐘且惠吧?”
且惠吸了吸鼻子,才看清這個全副武裝騎賽車不長眼的家伙,是徐懋朝。
點頭,“是。”
徐懋朝難得有一回禮貌,“沈叔叔家不就在前面,你迷路了?”
且惠看著自己被蹭破皮的掌心,自顧地搖頭,“沒有,我回我自己家。”
“哦。”徐懋朝狐疑地看著,“那要不要我讓司機來送你?”
“不用,謝謝。”
徐懋朝不是什麼會憐香惜玉的人。
他完全的以自我為中心,打生下來,就只有別人捧著他的份。
孩子說不用,也從來不猜是真不用還是假不用,說了不用就是不用。
他點點頭,又騎著他閃閃發的寶貝車子飛遠了。
且惠看著他一支箭一樣躥走,不知道下一個倒霉的又是誰。
在胡同里還騎得那麼快,那不就奔著創人去的嗎?
也是這一摔,讓且惠終于想起來回家。
走到馬路上,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原先的小區。
這里重新裝修后,且惠就沒有回來住過了。
天黑時起了風,且惠踩著滿地枯樹枝,重新走在老舊的街道上,嘎吱嘎吱地響。
走進銹跡斑斑的樓房,吃力地把行李箱搬到樓上。
著大氣,站在樓梯上癡愣愣地想:這段日子真是被養貴了,沒有隋姨幫忙,自己不是也把箱子運上來了嗎?
很久沒來,都有點忘了這里什麼樣。
只能說圓的審很好,把這個單公寓裝得很致,墻面也重新刷上了白。
且惠放下行李,家里什麼吃的也沒有,這麼晚了,又累了一路,也不想再去超市添東西了,索外賣。
吃著那份不麻也不辣的麻辣燙時,著窗外,心想,這才是符合長軌跡的正常生活。之前被沈宗良迷得神魂顛倒了,是非不分的,還真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十歲前,又了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
怎麼能忘了,沈宗良不會在的生命里太久的。
他是什麼人?他是沈忠常的小兒子,擔眾,勢必要掌東遠的舵。
是站在二十歲的開端,注定要錯過的一班列車。
第48章 chapter 48
當晚十點不到, 且惠就從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四件套,鋪好床睡了。
一個什麼都沒有著落的人,是沒有為消沉的資格的。
但這一夜睡得并不好, 做了很多七八糟的夢。
夢見沈宗良結婚,新娘子的面目看不清,但他笑得很開心。
夢見小時候莊新華掉水里,他嚇傻了,連救命都不知道要大聲喊, 還要來救。
夢見爸爸,他和年輕時一樣高大英俊,穿了一藍的修理服,站在弄堂口和人說話。
第二天起來, 拉開窗簾,遠立著高大堅的黑褐樹木,禿禿的,晨在早起的人們臉上不停明暗變換, 一呵氣就有大片白霧。
且惠翻了翻手機,昨晚沈宗良給打了一個電話,因為調了靜音沒接到。
他這人就這樣, 一個沒通,也不會瘋了似的打過來, 很有分寸。
簡單洗漱了一下,收拾好書包去學校,圖書館里看書,效率總是高一些的。
春節期間, 大部分外地的人還沒回來,地鐵上空座位很多。
且惠抱著書, 找了個位置坐,因為太久沒坐過這條線,差點過了站。
圖書館里人也,空的,且惠覺得很適意。
平時他們學校人太多了,食堂,自習室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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