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我的公主，生日快樂

門鎖開, 玄關燈自點亮。

穗禾華府的房子因為久不住人，空氣中有細小的灰塵在浮。石半蕾去開窗給房子通風，付芷橙打電話讓業安排保潔來清潔衛生, 葉聲笙則是徑直進了浴室。

徹頭徹尾地泡了半小時的澡, 頭發、雙頰泛紅，睫上凝著水汽, 聞著空氣中洋甘的香氣, 終于緩緩吐出口郁氣。

阮晴嵐曾經告訴過，心不好的時候，要麽看書，要麽泡澡, 總會讓緒平靜下來。

好像真的有點作用。

拖著水跡從浴缸裏出來，葉聲笙換了舒服的家居服，就站在鏡子前搗鼓護的流暢。潤水、華、潤, 從頭到腳的每一寸皮都沒有落下，頭發吹到八分幹的時候, 葉聲笙給發尾抹上了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素的關系，小小一只穿著底拖鞋出來, 褪去了平日裏的鋒利，異常惹人憐。

石半蕾把抱枕墊到的後腰上，付芷橙還特別賢惠地煮了咖啡，裊裊的水汽蒸騰而上。葉聲笙心安理得地著，像個小祖宗一樣, 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發上。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發了一會兒呆, 石半蕾率先打破沉默，已經從付芷橙那裏知道了來龍去脈，但還是難免疑：“你是說邊澈不想要孩子？他是想當丁克嗎？這個問題你們結婚之前通過嗎？”

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也是丁克一族，自然對這個話題比較敏。

“我們婚前沒有通過孩子的事，但後面我說要孩子，他也沒反對，甚至還配合的。”

葉聲笙神懨懨地擡眸，一段話說得有氣無力的。

“配合”三個字形容邊澈，程度實在是太輕了。孕寶典、中西醫理論，甚至還去老宅請了送子觀音回來，所有的行為簡直是配合得不得了，所以想起來就恨得牙。

付芷橙想的卻是另一件事，眉頭快要蹙一座小山了：“邊澈到底在鬧什麽脾氣，將來恒壹集團都是他的，說是有王位要繼承都不為過，怎麽就突然不想要孩子了。而且你也是家裏的獨生，生孩子是早晚的事兒……”

打開手機屏幕，上面的搜索記錄還停留在結紮手上，又提醒：“我剛剛上網查了一下，結紮手雖然可以複通，但是時間久了失敗的概率很大，他要是真的變廢人了，就算兩家牽扯的合作再多，這個婚也是一定要離的。”

“離婚”兩個字從別人口中說出，輕輕敲進葉聲笙的耳廓，心髒某突然鈍痛無比。

石半蕾看的表就知道葉聲笙還沒下定決心離婚，本著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原則，耐心地分析：“婚姻不是兒戲，不是我想替邊澈說話，我們要試著接人裏的瑕疵……”

付芷橙還沒忘記葉聲笙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不服氣地：“蕾蕾，你到底是占哪頭的？”

石半蕾看：“別的先不說，你們這種聯姻的婚姻，能輕易離婚嗎？”

當然不能，恒壹集團和葉氏早在他們結婚那刻起就已經深度捆綁，既是相互制衡也是共同抵風險。

付芷橙收了。

石半蕾年長們幾歲，又在職場爬滾打幾年，理問題自然要更。

場面重新陷安靜，又說：“邊澈暗你多年，對你的心意自不必說，他在外面也沒有什麽七八糟的緋聞，這次熱搜的事理得殺伐決斷，手腕能力都是一流，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不想要孩子……”

見還是滿臉茫然的表，石半蕾問：“你知道他的心結是什麽嗎？”

葉聲笙短促地眨了眨眼睫，昨晚顧著發脾氣鬧離婚，滿都是與他辯駁的勁兒，邊澈說的話本就沒過耳。

不過心裏也有種猜測，大概跟邊江有心髒病，他從小備冷落有關。

但是不管什麽原因，騙人都是他不對，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冷哼：“要不要，不要我就找別人生，反正我早就想生一個混兒了。”

撂完話，葉聲笙不等兩人的反應，就捂著肚子可憐地說：“我一天沒吃飯，肚子好。”

石半蕾和付芷橙對看一眼，互相都在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不祥的預，兩道聲音疊在一起：

“你不會是想讓我們給你做飯吧？”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

一個是事業型強人，兩個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三個人湊在一起沒一個會做飯的。

葉聲笙靠著抱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理直氣壯地回：“你們快點去做，我要死了。”

付芷橙著頭皮去了廚房，跟石半蕾小聲腹誹：“要不讓邊澈來做飯吧，這不就是最大的折磨嗎？”

兩人對著開放式廚房裏嶄新的電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決定先假裝忙碌，再訂個外賣。

葉聲笙不知道們的小作，窩在沙發裏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和相關的熱搜早就撤得一幹二淨，只剩恒壹集團的律師函鎮樓似的掛在首頁，一看就是花重金砸在那兒的。

昨晚顧著跟邊澈生氣，沒留意網上的惡評，也算是因禍得福。

未讀消息三百多條，葉聲笙一條條地往下，其中梁煜給發了三條消息。

「方便電話通嗎」

或許是看沒回，另外兩條是隔了好久之後發來的。

「對不起，邊太太，我們公司已經查清楚了，這次的事是因為我接了一個新代言，搶了某位男明星的資源，他們公司懷恨在心，故意搞我，連累了你，實在是抱歉」

「如果你那邊需要我發什麽聲明，我們公司會全力配合」

喝一口咖啡，往廚房方向撂一眼：“蕾蕾，石導的劇到什麽影響了嗎？梁煜怎麽樣？”

石半蕾走過來，給涼的咖啡換熱茶：“劇還是照常開機，你不要擔心，不過梁煜請了兩天假，我聽說是你老公要封殺他。”

封殺梁煜？

想到邊澈睚眥必報的格，也就不意外了。

“封殺他，《神》還怎麽播？”這部劇裏也有很多的心，葉聲笙面凝重。

“你就別心了，那是邊澈和《神》投資人之間的斡旋，雖然這是我親爸的電視劇，我希它好，但你也是我親閨，這種無妄之災也不能讓你白。”

兩人正說著，石半蕾手機響。

神從容地拒接外賣員的送餐電話，拎著一袋垃圾出門暗度陳倉：“我先去把垃圾丟了，五分鐘後就可以吃飯了。”

葉聲笙重新把注意力落回手機上，指腹在鍵盤上徘徊了幾秒，還是決定不回梁煜的消息。

晚上六點，拉開落地窗的紗簾，大片夕斜進來，整個房間鍍滿金的。

葉淮生當初也是看中了這套公寓的景觀，才買下這套公寓送給當生日禮的。兩百七十度無遮擋的視野，京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餐桌上，致的菜肴裝進骨瓷餐裏，四菜一湯，看起來香味俱全。

葉聲笙沒拆穿們，可吃了幾口後，挑剔勁兒就上來了。

“這個牛太老了，我的牙都酸了。”

“鐵板豆腐的外皮怎麽一點都不脆？”

“蟹濃香玉米湯好鹹，這樣我晚上會水腫的。”

……

付芷橙突然覺得，能跟葉聲笙生活在一起，邊澈也不容易的。

臉頰徐徐地，開了個新話題：“你說我最近是怎麽回事，追短劇追得腦子快要壞掉了，你說為什麽那種好男人摻雜了假意就是玷污，但絕世壞種摻了點真心就是仙品呀？”

石半蕾順理章地接話：“因為心態不一樣，前者你覺像是買到了假貨，後者就是撿了。”

付芷橙：“你不覺得邊澈就像後者的嗎？”

石半蕾：“惡犬讓聲笙訓得乖巧聽話，真好磕！”

葉聲笙把筷子咬在裏，視線在兩人之間輾轉，懷疑們是在影自己，但是又沒有證據。

小口地喝湯：“你們最好不是在替邊澈說好話。”

付芷橙誇張地輕嘖：“你現在怎麽這麽敏？”

石半蕾：“談一個就是容易患得患失，想當初我同時談三個的時候，本沒有時間想東想西的。”

葉聲笙：“……”

這個天是一點兒也聊不下去了。

吃過晚飯，付芷橙還想帶出去過生日，但葉聲笙也是真的沒興致，就讓兩人回去了。

人都走了，房子裏空的。

月朦朧的夜晚，風聲在耳邊聒噪，葉聲笙坐在落地窗前，撐著腮看窗外霓虹流。

再過兩個小時，的生日就徹底過去了。

邊澈被拉黑之後好像就真的消失了，既沒有借新的號碼打給，也沒有找上門來糾纏，心頭湧上一莫名的失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突然，深藍的夜幕中有煙花綻放。

漫天的煙花就在眼前斷裂，盛大而絢爛，煙火的折影攏在黝黑的眸子裏，葉聲笙慢慢直起子。

接著，空中出現一座麗的城堡，從裏面走出一個孩，緩緩走下臺階，煙花了孩的背景，然後就長大了，抱著書穿梭在校園裏，一個男孩站在的後輕輕揪了的馬尾……

那一刻心口輕微起伏，因為這是和邊澈的故事。

無人機的表演還在繼續，從他們相識、分隔異國到結為夫妻，還有大溪地的海和他手腕上的文……那些過去不曾留意的片段，那些年深藏在心底的意，不僅葉聲笙看見了，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人都看見了。

看著最後的那一行字「我的公主，生日快樂」，的面頰被映得忽明忽暗。

手機被接二連三的消息震到發燙，這場高調的生日祝福立刻上了熱搜，那些惡意揣測他們婚姻關系的無知網友，被狠狠打了臉。

說不是假的。

這些劇都是需要他親口告訴策劃公司，也終于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了，比起禮的貴重，葉聲笙更在乎這份心意。

喜歡煙花和月亮，也喜歡跋山涉水的玫瑰，但是相守到老，僅憑這些浪漫是不夠的。過去從不是一個擰的人，山高路遠，從來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也有了想要一路同行的人。

手機在腳邊連續響，隋懌的消息直白地亮起在屏幕上。

「聲笙，阿澈去找你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和阿澈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他發燒了，燒得很嚴重，藥也不吃就開車走了」

「他的狀態很不好，這樣開車很危險」

那一刻，心跳就了，睫低垂，遮住眼底旋渦。

邊澈的向來很好，怎麽會病了呢？

是真的，還是在騙？

葉聲笙站起來，在落地窗前徘徊了一會兒，把邊澈從黑名單裏拉出來，想看看他有沒有發什麽最新態。

剛點進朋友圈，就看見了剛剛更新的一條。

深藍的蒼穹中，無人機表演組的畫面是，男人手捧鮮花跟面前的孩表白。

他的配文很簡單，只有四個字——「生日快樂」

看照片拍攝的角度，他應該就在穗禾華府附近。

想象此刻邊澈也許就在坐在車裏，降下車窗對著天空拍下無人機表演，然後選了剛剛那張照片發了朋友圈，他的或許虛弱，說不定還帶著輕微的咳嗽……

不得不說磁場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盡管沒有見到人，葉聲笙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凝視，盯著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手機突然彈出的消息也證明了的猜測，邊澈在被從黑名單拉出的短短一分鐘，發來一句話。

「還是想親口跟你說一句，生日快樂」

這句話不知道發送了多次，才終于來到的面前。

葉聲笙盯著屏幕上的這一行，眼睛越來越酸，最後酸到視線都模糊，把他重新拉進黑名單，然後把手機鎖屏。

失眠的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

三百多平的公寓，還沒有龍灣的帽間大，但葉聲笙第一次覺得這裏空曠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從枕下出手機，打開穗禾華府的監控，盡管戴著黑口罩，葉聲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邊澈沉默地靠牆坐著，一雙長屈在前，整個人頹敗而落寞，偶爾掩咳嗽幾聲。

無怨，無躁。

葉聲笙當然明白他想要陪自己過生日的心意，但是兩人之間是原則問題，他瞞了太多太多的事，信任一旦消失，就很難再次重建。

幾分鐘的沉寂後，去書房拿了一張A4紙，拿起簽字筆龍飛舞地寫字，再著紙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個隙。

薄薄的紙片“嗖”的一聲從門下過去。

監控裏，邊澈終于了，他撿起地上的紙，目掃過上面的字，眉眼輕微閃。

偌大的A4紙上只寫了一個字：「走」

他重新倚回門板，聲音裏帶著濃濃鼻音：“你睡吧，我待一會兒就走。”

葉聲笙心口上下起伏，語氣也不好：“我這個人鐵石心腸，你不要以為使出苦計我就會心，而且你在門口會影響我的睡眠，你要是再不離開我就讓保安上來了。”

驕矜的聲隔著門板傳來，悶悶的，對邊澈來說卻是世界上最聽的聲音，他的心髒好像終于恢複了跳。

他視線不控地盯著深灰的大門，想象在門板另一邊葉聲笙說這句話的樣子，肯定是歪著頭，眼睛肯定瞪得很大，紅也是嘟起的，表特別不耐煩，像個炸的小孔雀一樣。

空白幾秒後，他彎了彎角：“那你記得找兩個壯碩的保安上來，我的力氣很大。”

葉聲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沒忘記服用鶴頂紅，于是反相譏：“你不是病得很重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現在還沒離婚，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有權繼承你的全部財産。”

邊澈好整以暇地垂眸，短促地笑了聲：“不用那麽麻煩，我現在就可以全部過戶給你。”

誰稀罕？

葉聲笙不太高興地別開臉，就好像他真的在眼前一樣：“你到底來這幹什麽？”

“今天你生日，我不想讓你一個人。”

“誰說我是一個人？我房間裏的男模簡直不要太多……”

沒好氣地冷笑：“而且你不要以為這麽說我就會心，是誰害我過了個這麽慘的生日的？”

已經強調兩次自己不會心了。

“寶寶，我只想在這兒安靜地坐會兒，安靜地想你，安靜地睡去，安靜地醒來，安靜地看著那些男模離開……”他的嗓音有氣無力的，看起來真的病得不輕。

他還玩上梗了？

葉聲笙心裏擰得很，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聲氣地反駁：“那你能不能安靜地把離婚協議簽了。”

“我真的已經遭報應了，今天回老宅被爺爺罵得狗淋頭，然後就發燒了，一整天滴水未進，又想著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送的生日禮，剛剛開車的時候，我連油門都差點沒力氣踩，不過幸好來找你的路上沒有下雨，要不然我這種人渣，肯定會被雷劈死的……”

他好像對死亡什麽忌都沒有，就這樣直白地詛咒自己，葉聲笙心裏難得發。

“邊澈。”

他應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